李柔刚一走，王二狗就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短裤湿了一片。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王二狗暗骂自己这么大岁数居然还尿床……

从柜子里翻找出来一件干净的短裤，王二狗穿好衣服走到了外屋，却没有看到母亲的影子，桌子上只放着一碗粥和一瓶烫伤药。

拿起那个小瓶子，王二狗甚至还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着的体温。只是外面这么大的雪，不知道那间破屋子里的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一想到这儿，王二狗赶忙摇了摇脑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晚上回到家之后，那个女人的模样就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明明给自己送药的是李柔，自己却再一次想起了那个女人……

从缸里舀了一瓢水，王二狗走到院子里洗了一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冰凉的水就着刺骨的寒风，王二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清醒了，倒是手和脸被冻得够呛。

回到屋子里，王二狗敲了敲母亲卧室的门，

“娘！娘！”

喊了几声，见屋子里没人回应，王二狗便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他突然觉得面前的景象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母亲的房间依旧如常，只是那张木板床上放着一个本子。

上次王二狗只看了一点儿，母亲便回了家。出于好奇，他又一次走到母亲的床边，拿起了那本笔记翻阅了起来。

王二狗总觉得这本笔记不是父亲写的，倒像是个女人写的一样。那一行行隽秀的小字映入到王二狗的眼中，在他的认知里面，一个大老爷们儿似乎很难写出这种漂亮的字。学校里的老师曾经就骂过王二狗，说他写的字还不如狗、爬的好看。

他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上学的时候就是如此。可是不知为何，王二狗却能从这本笔记中读出一种温柔和俏皮，似乎写这个笔记的人就在他面前一样……

而且这本笔记里出现了一个名叫玉川的人，也是一名老师。

如果这本笔记不是父亲写的，那么玉川就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父亲了……

王二狗心里这样想着，伸手准备继续翻阅一下，院子里却传来了脚步声，吓得王二狗赶紧扣上了手中的笔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或许是出于本能，亦或是王二狗觉得这本笔记里面写着一些秘密。从小到大，王二狗从来没有在家里看到过任何书本，亦没有听母亲到母亲提起过这些。

这本笔记就像是凭空出现一样，每当王二狗进入母亲卧室的时候，那本笔记就会默默的躺在床上，等待王二狗的翻阅。

将手里的笔记轻轻地放在母亲的床上，王二狗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娘……您回来了！”

“嗯……”

阿和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走了进来。看到桌子上已经没有了热气儿的粥，阿和抬头看了一眼王二狗，

“咋不吃饭啊？”

“等着您呢……”

端过来一个火盆，阿和挑了几块儿木炭点了起来。屋子里稍微暖喝了一些，火盆里的木炭微微泛着红光。脱掉身上的棉衣，阿和端起了桌子上的粥，放进锅子里帮王二狗又热了热，

“我吃完了……”

王二狗坐在饭桌旁，看着灶台前的母亲，突然有些恍惚。他觉得母亲好像又变了一些，可是具体哪里变了，王二狗说不出来。

“娘，您去哪了？”

听到王二狗的话，阿和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沉默了许久，阿和将锅子里的粥盛进了碗里，端到了王二狗面前，

“我去找你杨婶儿来着，给她送点儿东西。”

“快点儿喝吧，一会儿又凉了……”

“嗯……”

端着那晚热粥，王二狗低着头慢慢的喝了起来。门外的雪似乎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点点掩盖着昨晚那层旧梦，为这个村庄增添了几分冷清。

“娘……”

“说。”

“我爹……他叫什么名字啊？”

……

“真冷啊……”

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赵宝柱抄起身边的铁叉子，搅了搅面前的火盆，想让它多散发一些热量。赵大宝坐在他身边，依旧是沉默不语。

他实在是不想说话，已经两天了，他都没有去后房看一眼兰澜。外面这么大的雪，赵大宝真的不知道兰澜是不是能挺过来。

“爹，我去到泔水……”

似乎是屋子里的气氛太过沉闷，再加上担心后房的兰澜，赵大宝有些坐不住了。

“站住。”

就在他准备起身出去的那一刻，赵宝柱突然开口阻止了他，

“你是去倒泔水还是去后房啊？”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