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死了……你也见不到他……”
明明现在是盛夏时节,兰澜却觉得阴冷万分。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不停的渗透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让她寒毛耸立。
一个身着黑袍的男人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兰澜面前,皎白的月光静静的照进了厢房之中,也照在了那个人脸上。那是一张带着绝望和疯狂的脸,不知为何兰澜却对他有一种熟悉感。恍惚之间,兰澜眼眶里的泪水停了下来,她明明还是很想哭,可是泪腺宛如封闭了一样。
兰澜本能的害怕起来,可是却又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一步步向她靠近,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痕。
“你哭泣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僵硬的手指不停的在兰澜的脸上游走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暖,冷得像是一双死人的手,吓得兰澜差点晕了过去。
“可是你不哭的话……我就要哭了……”
黑袍男人笑着,眼神之中流露着诡异的光彩。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进兰澜的大脑之中,眼前的景象渐渐的迷糊了起来,只有无穷无尽的黑,黑的彻底,黑的通透,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就是死亡,随随便便一个意外就可以夺走一条生命。但是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的事情也是死亡……”
“因为不是什么人都能下定勇气去迎接生命的终结……”
黑袍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兰澜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亦不知自己会何去何从。她连哭都不会了,整个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头一样……
“李耳是个有勇气的人……”
眼前突然闪烁了一下,兰澜的面前出现了一张脸,那是她心中的美梦,那双灰色的眼眸是她一世的冲动。兰澜想要伸手触摸他,却发现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小耳朵……”
兰澜终于哭出来了,无论是什么如梦似幻,都比不过她心中的眷恋,可是她知道,那个她熟悉的李耳回不来了……
“可惜啊,这个可怜的孩子没了,彻底的没了……”
月亮一点点挪动着身子,挤散了周围的星星。院子里的木槿花不知何时突然凋零了……
……
“老赵,你咋来了?”
皓月当空,李文仓正在院子里整理木柴,将它们堆叠整齐,放到棚子里。虽然天上飘着一轮大月亮,可是李文仓总觉得会下雨,他可不想院子里的柴受潮……
正当他收拾一半的时候,村长赵宝柱突然推开了他家的门,走了进来。
“吃饭了吗?一起喝口?”
放下手里的柴禾,李文仓从衣兜里掏出自己手卷的旱烟,递给了赵宝柱一支。赵宝柱也没有客气,伸手便接了过来。
“我可喝不过你……”
点燃手里的老旱烟,两个老头子在院子里喂起了蚊子。旱烟的味道十分的浓烈,赵宝柱十分的不适应,他习惯了那些滤嘴香烟,这种老农民用来消遣的东西他是有些无福消受。吸了几口便扔掉了。
“文仓啊,我这次过来是来找你商量点儿事儿的……”
“铁蛋儿不是结婚了吗?”
一听到这句话,李文仓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抬头问了问赵宝柱,语气略显冷淡。
赵大宝没结婚之前,赵宝柱三天两头的就喜欢往李文仓家里跑,没有别的目的,他就想让李文仓的三女儿李柔嫁给他儿子。
不说李柔同不同意,李文仓首先就不可能同意。他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闺女嫁给铁蛋儿的,倒不是因为铁蛋儿是个傻子,首先李文仓就不喜欢赵宝柱这个人……
李文仓嫁女儿的第一原则就是女儿喜不喜欢,其次就是看对方的人品。
赵大宝人品如何李文仓不做过多的评价,一个傻孩子内心能有多么肮脏。可是赵宝柱不一样,他是个正常人,正常的有些反常。李文仓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赵宝柱这个人,反正他是跟赵宝柱合不来。他看不上这个人,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葬送了自己的终身幸福。
听到李文仓这句话,赵宝柱憨笑着摇了摇脑袋,他知道李文仓这句话的意思,从兜里拿出了滤嘴香烟,赵宝柱给自己点了一支,又递给李文仓一支。
李文仓没有接,而是继续吸着自己手里的旱烟。赵宝柱似乎也预料到了李文仓的态度,讪讪地收回了手,
“老李啊,你这人可真逗。说的跟我来你家就没有正事儿一样……”
深红色的烟头静静地燃着,这点微亮根本照不透黑暗,只能靠着天上的月亮来慰藉着人们的不安。李文仓觉得自己有些小气了。
不过他依然不喜欢赵宝柱……
“走吧,进屋喝杯水……”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这次过来也是有事相求……”
赵宝柱吸着香烟,双手不停地搓着,似乎是为了消散心中的紧张。李文仓吸尽了最后一口香烟,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了,
“怎么这么墨迹了,你给铁蛋儿提亲的时候可不见你这样啊……”
“哈哈哈哈……行啊你啊李文仓,现在就开始拿这事儿来损我了……”
听到李文仓这句话,赵宝柱的表情瞬间阴暗了几分,可是转瞬就消失了,眼神之中只剩下热切。走到李文仓身边,赵宝柱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回也是关于铁蛋儿的事情……”
“我想……”
赵宝柱将脸贴到李文仓的耳边对着他嘀咕了几句。听完他的话,李文仓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双眼直直地瞪着对面的赵宝柱,恨不得给他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