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老赵家……就该断子绝孙！”

“悦怜！”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整个屋子里黑漆漆的。目光看不透黑夜的朦胧，赵宝柱又一次被那梦吓醒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最近做这个梦的频率开始增加了。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双绝望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已经衰老的神经。赵宝柱似乎又要失眠一整夜了……

只是可惜今天晚上没有明媚的月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黑得还不是那么透彻，赵宝柱总觉得头顶的黑夜有些朦胧，似乎天空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一样。

“咳……咳咳咳……”

一阵冷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吹得赵宝柱清醒了几分，却也咳嗽了起来。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深秋的气氛已经成了过往，冬天似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降临人间了。

从床上走下来，赵宝柱打开了房间里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一床被褥。那床被褥很新，大红被面上绣着龙凤，和赵宝柱的卧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唉，天气真冷……”

将那床被褥扔到了床上，赵宝柱点了一支烟站在窗前吸了起来。他在极力从黑暗中寻找着那间厢房，那间囚禁着思想与灵魂的破旧的、孤独的、冷漠的、晕厥的厢房。

“咳咳咳……冬天要来了啊……”

将手里的烟熄灭，赵宝柱重新回到床上，将那床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

“爹，起床了！”

迷迷糊糊间，赵宝柱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赵大宝的脸。

“你小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还早啊爹，都快晌午了……而且这么热的天儿你盖这么厚的被子不嫌热啊？”

赵大宝扯了扯赵宝柱身上的被子，傻傻的笑着，

“爹……这被子还挺好看的，要不也给我来一床吧……”

“滚！”

赵宝柱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看了看窗外，大太阳已经走到正中间，带给人们最真诚的热切。摇了摇脑袋，赵宝柱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回事儿，居然睡到了现在。

或者说他昨天晚上居然睡着了……

“咳咳咳……”

“你先出去吧……”

挥了挥手，赵宝柱让赵大宝先出去，他想再缓一缓，可是赵大宝似乎并不想如他的愿，

“爹……我饿了……”

“等我缓一缓……”

“可是……”

“给老子滚！咳咳咳……”

赵大宝这个孩子自从圆完房之后性格变了许多，虽然还是那么傻，可是却多了些许的叛逆。这个以前总是为首是从的傻孩子居然会和自己的父亲顶嘴了……

“滚就滚！”

一声巨响，赵大宝摔门而去。倚靠在床头，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心理原因，赵宝柱觉得头很痛，痛得他不想去思考些什么。他不在乎赵大宝这个傻子对自己如何，是凶也好是怂也罢，终究他和厢房里那个女人一样，只不过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他赵大宝可不是什么能干大事儿的人，傻子永远是个傻子，等到他赵宝柱的大孙子一出生，也就没有赵大宝什么事儿了……

从屋子里出来已经过了正午了，赵大宝正趴在外面的桌子上打瞌睡，口水流得到处都是。虽然心里将他定义成传宗接代的工具，可是赵大宝终究是他赵宝柱的亲生骨肉。

只是这亲生骨肉却是不太讨人喜欢……

“铁蛋儿……铁蛋儿！”

“啊！吃饭了？”

“吃个屁！”

搬了一把椅子，赵宝柱坐到了赵大宝的面前，看着他的双眼。赵大宝被自己的父亲盯得有些心虚，轻轻的别过了头。

“儿子啊，你这几天跟她睡觉了吗？”

赵宝柱倒是没有在乎他的举动，只是轻声地问了句，顺便指了指那间厢房。赵大宝顺着父亲的手指看了过去，然后点了点头，眼神之中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那些贪嗔痴傻愚昧全部交融汇聚在了赵大宝的眼中。

他确确实实变了不少，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易怒暴躁，变得比以前更加的阴沉了些。仿佛就在那天之后，赵大宝突然长大了……

“那你往后就别老打她了，动作也轻点儿……”

“为啥啊爹？我要是不打她的话她又骂我咋整？”

赵大宝的脸色不是很好，似乎是对赵宝柱的话有些不认同。赵宝柱从怀里掏出一支烟，朝着桌子上敲了敲，

“你看她现在还反抗吗？活脱脱就是一个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