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对长公主撒娇：“只是这几日，就麻烦祖母听我魔音入耳了。”

“你啊……”长公主拿她没办法，“真是闲不住的性子，差点命都没了，现在好容易醒来了，还要练琵琶。”

“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你，哪里就有这么多东西要学呢？”长公主摸摸她的头，温声道，“祖母啊，不求你像那谢家姑娘一般才华横溢，但求你这辈子平平安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快意一生罢了。你这次可真真将祖母的心肝放到火上熬，祖母差点以为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长公主这些日子也以泪洗面，刚是起了个话头，眼下的泪水就再也藏不住了。

一旁的老嬷嬷也道：“郡主啊，您这些日子没醒来，长公主日日担忧，食不下咽的。您这次来，可得陪着咱们家老祖宗多吃些饭菜。”

“这是自然。”盛采薇回首抱了抱长公主。

长公主上了年纪，身形自然就缩水了些，皮肉也不像盛采薇她们这些年轻人一般血液饱胀，而是像虬曲的树干一般，摸得不慎舒服。

但是盛采薇反而将手在长公主背后攥紧，生怕抓不住这个老人一般。

祖母希望她过得快意洒脱，但是她自己的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快意洒脱，风头无两的长公主呢？

但她盛年丧夫，此后孤单单一生，守着这偌大的宅子，活在对驸马的回忆之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皇帝的猜忌。

“祖母。”盛采薇将脸颊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像是亲昵的小猫一般，“我会好好活着的，你也要答应我好好活着。”

“我们这样年纪的人，活了今日便没有明日，今日脱了鞋，明日就怕醒不来了。”

盛采薇闷闷道：“可是我不想让你死。”

“我知道那一天总会到来，但是我总希望哪一天能来的慢一点，再慢一点。我希望自己快一点长大，再长大的快一点，能赶快让你享受我带给你的好生活。”

“祖母已经在享受了不是吗？”长公主拍了拍她的后背，道，“那日祖母寿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祖母呢。”

“您本来可以更幸福的。”

长公主愣了愣，有些迟疑地拍了拍她，道：“没有什么‘本来之说’，命都是定好的。”

不会的，命是可以改的。

盛采薇在她背后攥紧手。

她一定不会让长公主落得梦里那般下场。

盛采薇走了之后，长公主由着身边的老嬷嬷扶着去屋内歇息。

老嬷嬷为她净手的时候，长公主犹豫地问道：“你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了吗？”

老嬷嬷回想了片刻，道：“您是指那句‘您本来可以更幸福的’？”

“是。”长公主点点头，问，“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驸马爷不在的时候，郡主还没有出生呢。这个秘密也就只有皇帝，太后，还有您知道。太后和皇帝自然不会主动告知郡主，您也没有说出去，郡主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能知道呢？”

“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地方，可她最后一句话，出现的实在是太突兀。我这一生，唯一的缺憾就是驸马早亡，她那话，听着倒像是意有所指。”

“我倒是不大愿意让她插手这件事，她本应该快快乐乐的活一辈子，何苦因为这些腌臜事情烦恼呢。”

“兴许……”老嬷嬷猜测道，“兴许是因为郡主前些日子刚去放了荷花灯。”

“是啊，荷花灯……”长公主叹了口气。

盛采薇年幼的时候就是个鬼灵精，不知道去哪里打探到长公主是因为驸马爷的死，而导致她日日郁色。

长公主虽然为这件事情悲痛难忍，但她始终都不敢去放荷花灯，始终都不敢去面对驸马爷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