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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1 / 2)

楚妙琳苏醒过来以后,只觉得四壁都是幽暗的光,胸口十分难受。床头坐着一位戴面纱的女子,目光和善地投在她身上。

玉绾亲切地看着她:“楚姑娘。”

楚妙琳立刻警惕地动了一下身子,胸口立即痛得几乎让她叫出声来,她只好歪在床上喘气,眼睛狠狠地瞪着玉绾。

玉绾俯身对她说道:“你最好不要动,你胸口中了任逍遥一掌,虽然他手下留情没有震碎你的五脏六腑,但也让你受了不轻的内伤,你稍微动一下就会很疼痛,如果你乱运功,更会使体内伤情加重。”

楚妙琳死命地按着胸口,看着玉绾的双眼透着绝望。她也不是那种冥顽不化的人,到此刻她也已明白玉绾和九娘不是一伙人。眼前这女子倒与任逍遥更像是一伙,九娘虽然毒辣,但也绝不可能与任逍遥有什么瓜葛。

玉绾不慌不忙向她地抛出一个诱惑至极的问题:“楚姑娘,我问你,如果有人救了易南风,你肯不肯放下一切跟他走到天涯海角,再也不回到这里来?”

楚妙琳惊呆了。

不仅因为对方好像清楚她的一切底细,更兼听到那句之前想也不敢想的话,救了易南风?她眼眶潮湿,心头狂跳不已。可随之而来的心碎便击倒了她,说不动心是假的,就算她先前再怎么嘴硬,可如果易南风真的能活下来,哪怕他们不能在一起,哪怕牺牲她自己的命,她也是情愿的。

可是,事情真有那么好吗?

预料中的楚妙琳的狂喜并没有出现,玉绾心中一怔,问:“怎么,你不愿意吗?”她以为只要有这个条件,楚妙琳定然会立刻点头才对。毕竟,能与自己所爱的男子永远待在一起,在这世间恐怕还没有哪个女子会不愿意吧。

楚妙琳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了无生气的笑:“就凭你?你就算不知天高地厚,也不要随便说这样的话。”

玉绾皱了皱眉头,楚妙琳根本不信任她。她尝试着开导她:“你都没有试过,怎知道我就没有办法?反倒是你楚姑娘,你一味猜疑,如果真耽误了易南风的性命,你就不后悔吗?”

楚妙琳还是不相信。她微微垂下眼帘,良久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抬起头说道:“你这样自信,无非是因为有那个任逍遥吧。我老实跟你说,不要以为任逍遥是一个有名的毒王,他就真的天下无敌了。九娘的毒从来就没有人能解过,即使在中原,也足以让唐家束手无策!就算任逍遥真的有本事保住易南风的命,让他有一口气不死,可你们又怎么知道他从此就可以平安无事了?九娘早已对他下了绝杀令,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要誓死追杀他,你以为你们有那个力量保护他?你们也未免太小看沧海明月楼了!任逍遥不过是一个落魄公子,姑娘你对他就有这么大的信心?”楚妙琳认为玉绾不过是任逍遥身边的一个侍女,她早就听说逍遥公子身边有四个貌美的侍女,只是不知眼前的女子是其中的哪一个。

连着两次被误会,玉绾也觉得有些意外,不过她的心思现在却集中在那个绝杀令上。她略微想了一想,说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任逍遥身边的人。”顿了顿,她问道:“不过他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你能不能告诉我?”

楚妙琳有些生气地说:“你连他中的是什么毒都不知道,就敢夸口说能救他?”

玉绾并不在意她说的气话,只是淡淡地一笑:“你刚才不是说这是九娘的独门毒药,那么别人不知道也属正常。问你也只是想知己知彼,你如果再继续这样不配合,那我也没法,易公子当年有恩于我,现在我自然应该尽力救治他。如果楚姑娘这么不相信我,那你就把他带走吧,我也实在无能为力了。”

楚妙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身子微微发抖,目中黯然无光。刚才玉绾的话使她明白,她真是误会这位姑娘了。她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话不该说得那么绝。

她咬咬牙说道:“九娘给我们下了‘生绝’的毒,生绝死忘,只要我们两个人靠近到一丈之内,彼此都会受千刀万剐之痛的折磨,不过远……易南风中的毒会让他在不久以后丧命。”

玉绾听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吃了好大一惊:靠近到一丈之内居然会让人受千刀万剐之痛的折磨?难怪楚妙琳痛不欲生之下会性情大变,这不就是活活拆散了一对鸳鸯吗?想不到那个九娘这么歹毒。

她更惊讶这世上竟还有这种毒药,委实让她无法想象。这是她对除了自身情蛊之外第一个想不透的毒药了。她突然想起。不久以前公子悄然来到她身边,她曾问他:“公子,你总说世上毒药有多种多样,那么有没有一种药可以制止人的欲心妄动,就像……你给我下的情蛊一样。”

公子回答她:“有,但那种毒十分难配。配出来了,甚至可以用人的七情六欲做引子,让两个原本相爱的人因为中毒而不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玉绾突然有一种想拍自己脑袋的冲动,天哪,公子当时提出要教她配制这种毒药,而她却回绝了。造化弄人,真真是造化作弄人。

楚妙琳小心翼翼地看着玉绾,玉绾似乎自言自语一般地说道:“原来如此,你当时被毒反噬,所以才没能利落地杀了我。”

楚妙琳脸色一变,慢慢地垂下了头。

玉绾瞥了她一眼,该问的都问了,她也终于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便缓缓站起了身:“等等!”楚妙琳见她要走,连忙向前一扑,却又牵动了内伤,惨白着脸趴在床头望着她,“你,你真能救他?”

玉绾转过身来,看见楚妙琳流着眼泪,目光中透着一丝希望:“你要能救了他,哪怕把我的命留在这里我也愿意!”

玉绾默默地看着她,喃喃说道:“沧海明月楼……在你们二楼雅间里墙上那幅画画上的公子是谁?”

楚妙琳听了愣了一愣,稍后才抬起头,盯着玉绾的目光有些奇怪地说道:“你去过我们楼里?”

玉绾道:“去过一次,正是你们九娘亲自请的。”

楚妙琳似乎一惊,神情随之变得有些复杂,玉绾静静地待在原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话。

楚妙琳将眉头轻轻皱起:“九转娑罗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外来人闯入了,你们几个从贪狼过来,九娘对你们定然了如指掌。按照楼里的规矩,九娘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最好有点防范。”

玉绾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信息,急切地问道:“什么意思?沧海明月楼不允许这座城有人进出?”

楚妙琳惨然一笑:“姑娘想必都知道了,这座城里有毒,城里的人不许出去,外面进来的……更是出不去了。”玉临风明明已中毒很深。她刚才却见他好端端的,便明白十有八九是玉绾他们把他救了。那么这样一来,玉绾自然也早就清楚这座城的秘密了。

“那这与你们沧海明月楼有什么关系?”玉绾转身看着她,“就算这座城中的人都中了毒,你们也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楚妙琳一怔,似乎要说什么,但又有一点犹豫,最后还是摇摇头说道:“不,我们只是接受命令,至于上面是什么意图,我们不知道。”

玉绾问她:“如果不接受命令会怎样?”

楚妙琳神色黯然,玉绾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问了个多余的问题,不过她还是得问:“就像易公子被追杀一样,你们也会被下‘绝杀令’?”

楚妙琳摇头道:“不一定是绝杀令,但我们的性命肯定是朝不保夕。有人受了酷刑,早就活不长了。”

玉绾眉头锁紧,顿时疑窦丛生。

“你还不曾回答我的问题,画上的那个公子是什么人?”她目光幽幽地问,“真是你们九娘的相公?”

“相公?”楚妙琳目中微微地现出惊愕之色,还似乎有些惘然不解,片刻摇头说道,“当然不是了,那个人……是沧海明月楼的楼主。”

东厢房内十分安静,玉绾撑着桌面的手指隐隐泛白,半晌,她的目光淡淡地瞥向楚妙琳:“这些命令是他给你们下达的?”

楚妙琳看着玉绾有点出神,明明她的语调还是无波无澜,可是却让人感到了其中有一种冰凌一样的尖锐感,刺得楚妙琳浑身都不自在。她只好谨慎地回答道:“不是他,楼主已经十几年没有回到楼里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九娘在做主。”

玉绾脸上的神色一松:“你们都听九娘的话?”她没有在同一个问题上多绕,话锋再次转了回来。

楚妙琳一怔,脸上露出幽怨的神色,她轻轻闭了一下眼,半晌吁了一口气,极不情愿地说道:“是,楼里每一个人……都听九娘的话。”

“为什么?”玉绾对此似乎有了一点兴致,“有什么原因吗?”

楚妙琳不料玉绾竟然会问这么多,终于开始支支吾吾了,明显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坦白地回答。她只好避重就轻地说:“我来到楼里的时间也不长,很多事都不清楚,姑娘你若是想多知道一些,等远……易南风醒了,你可以问问他。”

终于绕回了正题,听她生硬地叫着“易南风”,玉绾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你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让人送参汤给你,你的五脏受损,一定不能马虎。”

楚妙琳迟疑着,终于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是谁?你说远……易南风有恩于你,什么恩?”

玉绾眨了眨眼:“和你现在一样,是庇护之恩。我在危难时易公子为我提供了避难之所,无论如何,我终身感激他那时的善举。往日他叫我周姑娘,你高兴的话,可以随他这样叫。”

楚妙琳眼中闪着惊疑,玉绾的最后几句话却让她安了心,心想周姑娘似乎真的有救他们的办法。

走出房间,玉绾呼吸了几大口新鲜空气,她靠在院子里的一棵树上默默地沉思,公子竟是沧海明月楼的楼主,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可置信,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西域给予她的种种出乎意料的震惊,那个在她心中占着无比重要位置的公子,居然也用这种方式猝然来到她的面前。

楚妙琳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她的一句“他是沧海明月楼的楼主”,能给玉绾带来如此大的震撼。她浑身无力,只能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地在床上躺了将近一天,日头刚刚沉下,果然有小婢女给她端来一碗还冒着热气的人参汤。

这婢女自然是小桃,她把参汤放下后,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楚妙琳。这个女子差点将她的帝姬的命要了,此时看过去,果然觉得她眉眼带着杀气,是个不好招惹的女人。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嗯,楚姑娘,我家姑娘说了,委屈你在这里暂住一阵子,过段时间等易公子醒了,你们要怎么样,全看你们自个儿的决定,凡是她能帮上的,也一定会帮一帮。”

楚妙琳已经伸出手去接了人参汤,听着这似乎是对治好易南风胸有成竹的话,心中更顿时一宽。她倒是可以在这里暂住一阵子了,只不过这位周姑娘能抵挡得住九娘派出的杀手吗?

交锋

一早玉绾心血来潮,对小桃说,今天天气不错,她要弹琴,让小桃把琴赶快拿来。

小桃歪着脖子愣了半晌,呆头呆脑地回过神来回道:“殿下,您没带琴。”

玉绾眼一瞪:“没琴?”

小桃为难地低下头,小声道:“是,没琴,殿下。”

难为人的事,就好像想喝酒的时候没酒一样,让人浑身感觉不舒服,雅兴来了,想弹琴却没有琴。

玉绾不由得叹了口气。

小桃眼睛一亮:“问一问神医吧,神医有银子,可以买一张琴来。”

“小丫头真是会说话,我有银子是我的,你倒不客气。”门外一个爽朗的嗓音响起,任逍遥一步跨进来,目光看着玉绾,“你要弹琴?”

小桃眼前又是一亮,也因为任神医今天特别潇洒,而且他手中还托着一张琴。

玉绾瞥一眼他手上的琴,道:“是的。”

任逍遥把琴往她面前一送,脸上笑得有些邪气:“你介不介意接受我的好处?这张可是‘琴秋’,大宁两张名琴之一,有价无市,琴音清越,想不想感受一下?”

琴秋曾经是大宁的著名歌姬,与北岳女子皇霜一起名扬天下。

皇霜、琴秋曾是大宁最著名的两大奇女子。

现在任逍遥竟能弄来琴秋的这张琴,还是在西域这种地方,确实是不简单。玉绾伸出双手接了过去,把它轻轻地放在桌子上,然后端坐桌旁,一手按在琴弦上,另一手轻轻一拨,果然琴音清越,的确是一张好琴。

任逍遥抱臂站着,嘴角上翘。有点似笑非笑。

玉绾轻轻地弹奏起来,几天来发生的一切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指下的琴弦也随着她起伏的思潮跳动,琴声时疾时缓,婉转悠扬,一如抚琴人情感的尽情流淌。

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从西厢那边传来了“呜呜”的箫声,悠悠地与玉绾的琴音相呼应,琴箫相和,显得十分协调和谐。

任逍遥目光凝重,一旁的小桃也听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站着。

一曲完毕,玉绾划弦收音,小桃拍手赞叹:“殿下弹得太好听了!我都听傻了!”

玉绾微微一笑,她这半吊子的琴技,居然也能被说成好听,难得难得。瞥一眼任逍遥,他竟也双目炯炯地站着,刚才似乎也听得很出神。

这时,玉临风意气风发地走进门来,玉箫抱在胸前,看着玉绾笑道:“许久不听殿下抚琴,今天再次得以聆听,在下真是欣喜若狂!”

他的确非常欣喜。在玉临风的心目中,玉绾可是实实在在的“知己”,从风云客栈初遇时听见玉绾抚琴,他就深深地觉得这世上除了玉绾没有人能奏出这样动人的音乐了。

玉绾很不好意思,她知道玉临风对乐律有很深的造诣,自己阴错阳差被他引为这方面的知音,自知很不相称。

玉临风道:“这曲子有名字吗?”

玉绾伸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答道:“明月本无心。”

玉临风轻轻叹了一声:“明月本无心……明月无心,安能有情。”

任逍遥笑道:“人心这种东西,遭受的不公一旦多了,自然就没有了。如果本来就无心,那可不知该怎么办了。”

几个人在这里说得兴起,却不料院子里传来楚妙琳的惊叫声,听声音甚是惶急。玉绾愣了愣,心想这女子莫非并未听从她的警告,竟然在这样重伤的情况下还是下了床。

这时房间的窗户骤然被打开,一个人以敏捷的身姿急速地跳了进来,他放着门不走,却偏要跳窗户。

跳进屋子里的归海藏锋确实也有点着慌的模样,玉绾盯着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有急事吗?”

归海藏锋郑重其事地点头:“有。”

玉绾看着他道:“那你快说。”

归海藏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大家说:“外头有刺客,殿下,我带您躲起来。”

一听他这么说,房里的三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错愕地看着归海藏锋。既然有刺客来了,你怎么不去拼命挡住,而是跑来报信,要带主子“躲”起来。

玉绾也呆住了,不过幸好她平素知道归海藏锋的为人,但也觉得他这时的做法有点不妥,便马上问他道:“刺客在哪儿?”

归海藏锋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愿意说,讷讷了一会儿才道:“在东厢房。”

东厢房地方很大,他的回答显得很模糊。玉临风反应很快,脱口就问:“东厢哪一间?”

归海藏锋看他一眼,慢慢地道:“第二间吧……”

玉临风马上着急起来:“那是易南风,楚妙琳也在那里,他们怎么样了?”

玉绾自然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眉头一皱。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归海藏锋道:“楚姑娘正在和刺客打斗。”

玉临风朝前跨了一步:“那你怎么不帮忙?”

问了等于白问,归海藏锋道:“我的职责是保护殿下。”

玉临风差点被他气死,已经来不及瞪他,或者不愿意再跟归海护卫啰唆,立即转过身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玉绾把琴一推,也站了起来,对任逍遥说道:“我们也去。”

任逍遥点了一下头,两人迅速转身出门,施展轻功朝东厢房飞去。小桃凑热闹地跑到门口又退了回来,眼巴巴地望着归海藏锋,笑呵呵地说道:“归海大人,我们也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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