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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克劳迪亚人的怒火(下)(1 / 2)

外围的城墙下有很多大大小小的伙房,被阿黛拉一个一个下了药。东门的塔楼下有一个更大的伙房,外围有近百人驻扎,但伙房本身的守卫寥寥无几。她找到入口,发现守卫睡得死死的,门被打开,半掩着,里面还有微弱的声响。

“老鼠?”

阿黛拉觉得不太对劲,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这里显然是临时厨房,很宽敞,摆设毫无章法,用箩筐、陶缸、木桶装的乱七八糟的食材四散分布在地板上面上。又长又宽的桌子上摆着发黑的猪肉牛肉和破破烂烂的卷心菜,角落挂着几头去了头的牲畜,有个通道似乎连着谷仓,但被锁死了。

联系外面庭院里几张木桌上的狼藉,阿黛拉有理由相信这些日子安瑞亚人过着怎样的饕餮生活。

没有灯光,这里漆黑一片,但在阿黛拉的放大到极致的瞳孔中,房门外透进来的昏暗灯光和窗外的朦胧月光使这里与白天无异,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刚刚那个奇怪声响的源头,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

他穿着安瑞亚人的衣服,个头矮得出奇,甚至比伊莎贝拉还矮一个头。正鬼鬼祟祟地在木桶旁捣鼓着什么,阿黛拉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半夜偷吃的安瑞亚馋鬼。

有个人在,阿黛拉不好下手,索性站在一旁等待,但没多久阿黛拉就发现了怪异。这个人根本没在吃东西!当她打算靠近一探究竟,却不小心踩到坚果壳,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那人以野猫般的速度猛回头,同时左手中多出了一把匕首,而右手拿着一个空瓶。显然,他不是什么偷吃的馋鬼,无论他立场如何,此时此刻都非常棘手。

他长得奇丑,五官像被揉皱的抹布一样,左眼还有一道长疤,手中的匕首锈迹斑斑,刀锋却闪着冷冽的光,甚至带有一丝干涸的血迹。

他像机警的鸟儿一样四处观望,然后慢慢接近声源——阿黛拉的位置。几乎隐形的阿黛拉摒住呼吸,看着他走近,看着他捡起地上被踩碎的壳儿,露出不解的神情。

突然,毫无征兆地,他将手中的匕首挥向空中,差点摸到阿黛拉的脖子,一下不够,又胡乱甩了几下,来回张望片刻,举着匕首,背对着房门,一步一步倒着退出去,一边走还一边紧张地看着里面。

待他关上房门,脚步声渐远,阿黛拉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怎么了?两次被人察觉……”

阿黛拉拿出短刀照了照,发现自己的潜行魔法并未失效,疑惑地摇了摇头。剩下的时间不多,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稀释虚弱药水,在每个储存食物的容器里都撒了点,像只采蜜的蜜蜂,在昏暗的房间里团团转。

确保每一片菜叶都被药水污染,阿黛拉长舒一口气,走向房门打算出去,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

“该死!被那家伙摆了一道!”

阿黛拉跺了跺脚,她不敢把门拆了,门外可躺着俩卫兵,但这里似乎并没有别的出口。应该说,正常的出口。窗户有几个,有手指粗的铁栏护着,墙角那里还有几个炉子,上面连着烟囱,然后就是那个被大锁锁着的走廊木门。

阿黛拉打算查看一下烟囱的宽度,刚要弯腰探进去,一股熟悉的体味就顺着冬天又冷又重的空气从外面沉进来。

“呵,在上面听着我呢。”

阿黛拉咧嘴一笑,蹑手蹑脚从一旁的窗台爬上去,徒手把铁栏掰弯,侧身挤出去,然后顺着外墙来到房顶,直到此时,那个矮子还伏在烟囱口竖着耳朵听。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人。”

阿黛拉的手摸在那人的后颈上,瞬发的闪电之术使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像条鱼一样四肢并拢倒在地上抽搐。阿黛拉甩了甩手,使用每次这种魔法手都会微麻,但效果出奇的好,也不容易出人命。

她在矮子身上翻来翻去,除了几个空瓶和一支炭笔,什么也没有。阿黛拉打算把他晾着离开,结果走的时候被绊了一跤。

阿黛拉气急败坏得想踢他一脚,回头突然发现,这个矮子虽然一身邋遢破旧,但鞋子确实上好的皮革和布料做得,虽然旧,但质量上乘。她凭直觉蹲下来,将鞋子脱下,仔细看了看。惊奇地发现鞋帮内侧有一个夹层,夹层里存着一张揉皱的纸条,纸条上的字迹潦草难辨,是菲欧利文字,没有落款,没有开头,阿黛拉勉强辨认出来几个字——“战争”,“时机”,“办法”什么的。

“该不会是克劳迪亚的密探吧?”

阿黛拉心头一紧,抓着他的肩膀晃了晃,发现他像死猪一样。时间不多,阿黛拉把他鞋子穿上,拖到房顶的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凹槽里,才略感心安地离开。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阿黛拉摸了身安瑞亚战甲和衣服,打扮一番,大摇大摆的站在城墙上,注视着李瑟河方向的动向。一直到太阳升起,森林的鸟儿正常起床,在空中盘旋鸣叫,那边都没有动静,阿黛拉才松了口气。

城墙里面逐渐热闹,蒸腾的热汽冉冉升起。安瑞亚人喜欢一种独特的扁扁的烧麦饼,上面撒一些咸肉、蔬菜和佐料,闻起来味道不错,制作也简单。

看着大批大批起床的士兵坐在街边,做在那些干涸的血迹旁,谈笑风生的吃着早餐,阿黛拉心里五味杂陈。也许今天日落之前,这些活生生的人都会变成尸体,想到地牢里的女人,阿黛拉就想诅咒他们不得好死,但看到他们笑,阿黛拉不禁问自己,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喂!起开别挡道儿!(安瑞亚语)”

一个士兵粗鲁地把阿黛拉推到一边,他们正从城墙上搬下损坏的弩机。阿黛拉扶着头盔站到一边,这个时候下面的人陆续吃好饭了,成群结队往城墙上走。阿黛拉加入了他们,低着头,成功混迹其中。

她用余光看着这些安瑞亚人,颇有特色的盔甲和衣服,普遍深色的头发和深色的眼睛,他们太平常了,她从他们身上感到一种轻松和满足,像是秋收后的农夫,而不是屠城的刽子手,更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令人胆寒。

突然,阿黛拉无意中向城墙下一瞥,数名身穿黑袍的奇怪家伙映入眼帘。他们胸前有一副红色的六芒星图案,举止像教士,但阿黛拉从未见过这种教派。

所有士兵都向他们行礼,将手握拳放在心脏的位置,那几人口中念叨着什么,没有回礼,冷漠地看向周围,继续前进。

“这是什么安瑞亚的仪式吗?”

“六芒星,这才是真正的邪神图腾。”

姐姐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

“什么?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你见过,在你我的梦里,那个祭坛,你还记得它的形状吗?”

阿黛拉一惊,姐姐说得不假。

“北方的邪神教都把维拉的螺旋当作图腾,完全是图岗人神话被列为禁忌之后的误传。这个图案按理说不会有多少人知道,知道六芒星的,只有去过魔域的人……”

“你是说……安瑞亚人的先知……”

“呵,瓦拉卢卡在这片大陆到底埋了多少种子。”

姐姐的话让阿黛拉更加确定领导安瑞亚人发动战争的那个所谓“先知”与瓦拉卢卡的紧密联系,若他真去过魔域,这会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发呆的阿黛拉不知不觉跟着队伍进了塔楼,士兵们排着队取走属于自己的弓和箭袋,他们是来换岗的。阿黛拉发现事情不妙,想趁机跑到别的地方,这时一个长官模样的人冲她大喊。

“喂!你是谁?你不是这边的,来这里干嘛?(安瑞亚语)”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阿黛拉心想“糟了”,刚要逃跑,外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刺耳的号角声。

这号角尖锐难听,却像系着所有人的脖子一样,一瞬间所有人涌了出去,把阿黛拉晾在原地,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敌袭!敌袭!都他妈动起来!到你们的位置上去!(安瑞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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