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已经吓软了，看见万鹏扑通一下就跪下去，膝盖磕在石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瞬间把万鹏的睡意吓没了。

烛火惺忪，被窗缝吹来的风摇晃着，外面轰隆隆的雷声不断，渐渐的，豆大的雨水落在地上。

曹瑜的身影在医馆中显得有几分颤抖，他背着药箱，做了个请的手势，跟着素心向外走去，“这么晚了，姑娘是怎么出来的？”

万鹏急忙从屋中拿了把伞，双手递给曹瑜。

两个人撑着伞一路小跑，雨水噼里啪啦的打着油纸伞上，沿着伞骨落下，沾湿了鞋袜。

索性将军府的侍卫还算义气，此时正在门外张望着，看见素心跑过来，急忙冲她招了招手，打开门缝儿让她溜了进去。

雨越下越大了，素心跑的面红耳赤，明明是冰冷的雨夜，却热得一身的汗。

曹瑜年过六旬，跑的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一路冲的院子前，来不及擦一下汗水，便冲进房中。

房间里热气腾腾，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地上斑驳的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床边放了一个盆子，那里面也全是猩红的血迹。

苏晚秋抱着叶纪棠坐在床边，用手帕不停地擦着他口鼻中的血，抬头看见曹瑜来了，眼中亮起了光芒，“曹大夫，我对诊病不是很懂，只精通制药，你帮我看看他到底怎么了？我去准备药材。”

曹瑜叹了一口气，放下药箱走上前去，按住叶纪棠的手腕，翻了翻叶纪棠的双眼，他眉头紧皱，沉下脸来，“前几日身体都还不错，怎么突然恶化成这样？”

苏晚秋眼神晦暗，紧紧盯着叶纪棠苍白的指尖，“因为今天，有人逼他喝酒。”

“什么？”曹瑜瞳孔皱缩，从药箱中掏出一包银针来，弯腰用针刺了他的指尖，一滴黑红的血，看的曹瑜手指微颤，“你去熬个补心汤来。”

心中略一思索补心汤，好在药材家里都有，苏晚秋将叶纪棠放在床上，转身离开。

大雨将整个院子淋得透彻，雷声滚滚，雨一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拿着杆秤的手都在发抖，手指上和袖子上沾了不少的血迹，她一看见就觉得浑身发冷。

在这种年代，大咯血基本上就代表着已经寿数将尽，没有紧急吊命的肾上腺素，也没有能够开通静脉通道的办法。

可是，我答应了叶纪棠一定会救他回来的。

好在中药良方她都铭记在心，曹瑜来了，才得以让她空出手来。

搜来了一些前些日子买的地骨皮沙参一类的药材，一面煮着补心汤，一面将这些药材研磨成粉。

水煮开了三四回，药汁渐渐变成深黑，闻着带着一股浓浓的苦涩味道。

她将汤汁倒入碗里，端着推开卧房的大门。

叶纪棠被放平在床上，胸前手腕被刺入银针，他虽然还是痛苦的模样，但是已经不咳血了。

苏晚秋终于轻轻松了一口气，苦笑一声，将药碗放在桌上，“曹大夫，真是太感谢你了。”

“没事。”曹瑜摸了摸胡子，侧头看看叶纪棠，叹息一声，端来药碗，示意苏晚秋扶他起来，一勺一勺的喂进嘴里，“这条命也是我救回来的，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他抬眼看看苏晚秋，她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叶纪棠的脸，视线中满满担忧。

“我看夫人好像对药颇有研究。”曹瑜问，“可是怎么看，夫人好像不会诊病啊？”

苏晚秋苦笑一声，心说你终于问到点子了，“因为我只学过制药。”

曹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制药与诊病，需要相辅相成，我还是第一次见过，只制药，不诊病的人。”

他呵呵一笑，摸着胡子将空碗放下，“你的师父，恐怕是不想将真才实学全都传授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