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第二十六章孤军战遂城(1 / 2)

盛夏的汴京热如蒸笼,宋太宗坐在金銮宝殿内也难免汗流浃背。金阶下,跪满了这次北伐的主要败将。潘美、王侁、刘文裕、田重进、米信……一个个浑身战栗,臭汗湿衣。宋太宗赵光义盯着他们,久久不发一言,心中翻腾着酸涩的苦水。泱泱大国,堂堂帝君,就这样败在北胡人手下,叫自己脸面何存。然而又不得不接受这一残酷现实,大宋毕竟惨败了。而且多亏杨延昭在高阳、瓦桥、益津三关,坚守苦战,多次击退了辽军进攻,萧太后感到三关难下,久战需要休整,撤兵返国,大宋边境才转危为安。

宋太宗越是不开口,群臣越是心中没底,不知道会有什么大祸临头,都在暗中盘算个人的下场。

“你们这些无能之辈,丢尽我大宋脸面,就是一律问斩,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宋太宗脸色铁青。

众大臣就觉头部嗡地一声,无不心中叫苦,难道还要祸及九族吗?

宋太宗此刻心中沉吟不决,杀了这些废物,又有谁能代替他们呢?难道换上一群更不中用的废物?而今边境未宁,内患不断,尽管他们在与北狼的争斗中被咬败了,但毕竟还是忠于自己的鹰犬,不用他们又能用谁呢?他无可奈何地转换了口气:“不论如何,念及尔等多年为官,也曾勤于王事,朕怎忍杀之。”

群臣这才松口气,庆幸保住了性命。宋太宗对罪臣逐一进行了发落,大都是降职罚俸,还算是比较宽容。最后只剩潘美、王侁、刘文裕三人未受处罚,三人脸上未免出现得意之色。曹彬等露出不平,但潘美、刘文裕毕竟是皇亲,王侁是宠臣,谁又敢对此说三道四呢。

潘美三人以为没事了,不料宋太宗突然抛出一句:“潘美、王侁、刘文裕,你们三人被告下了。”

三人面面相觑,随着宋太宗一声吩咐,原告苦主杨业之妻佘氏太君,与大郎延昭进殿跪倒,哭诉了陈家谷口一战过程,要求将逼死杨业的三个误国奸臣处以极刑。

三人哪肯认罪,纷纷狡辩抵赖,与佘太君、杨延昭当殿争执不休,各不相让。宋太宗怒喝一声,才都不言语了。对于这场官司,宋太宗是心中有数的。他明白杨业之死,确属三人逼战造成,若依杨业主张,至少三州吏民十数万可以撤回,两万兵将不致丧命。若秉公而论,潘、王、刘皆该斩首。但是,潘美是自己亲翁,乃太子岳父,刘文裕虽关系略远但也沾亲,王侁一向对己忠心耿耿,总要网开一面。他反复思忖,既要能对杨家说得过去,能堵天下人之口,又要尽量保护三人的利益,宋太宗总算做出了裁决:“潘美、王侁、刘文裕争功,致使杨业死难,为儆效尤,着将王侁削职为民发配金州;刘文裕除名永不叙用,发配登州;潘美贬官三级,由检校太师降为检校太保。其韩国公爵位,忠武军节度使职衔及并州行营都部署军职暂且保留,以观后效。”

佘太君与杨延昭对这种处理结果,当然不会满意,但是皇帝话已出口,岂有更改之理。而且太宗为安抚杨家,又特别予以优惠封赏,母子二人也只好勉强谢恩了。

杨延昭在谢恩之后又郑重启奏:“万岁,契丹侥幸获胜,我大宋天朝大国决不能就此善罢甘休。为臣不才,愿领一支军马征讨北胡,定当为国雪耻,为父报仇!”

惟一未受处罚的大将高琼也当殿表示:“万岁,为臣亦愿再次征讨契丹。”

但是,宋太宗的指导思想已经发生了变化:“二卿忠心可嘉,然伐辽之战暂不宜开。自太祖以来,迭次征讨,互有胜负,空费军饷,实无大绩。而今将士疲惫,理当休整。且内地不宁,流民草寇时有为乱。故而欲理外,先理内,内既理,外自安。”

高琼谏道:“只怕我不攻辽,辽反来攻我。”

“这有何难,整备边防拒之国门之外就是。”宋太宗已打定了主意,不再发兵北伐。

田重进通过这次战争,积累了一些经验,他感到有责任向皇上说明:“万岁,臣以为单纯防御往往陷入被动,积极进攻才是最有效的防御。这次北伐,曹彬元帅两次重兵固守涿州都告失败,而杨业仅以区区一万之众勇于进取就百战百胜。”

曹彬反诘一口:“杨业不是进攻寰州而招致丧身亡军的吗?”

“失败是因指挥不当造成。”田重进并不与之理论,而是继续谏奏太宗,“万岁,契丹兵实则不强,我国完全有能力战胜之。”

户部郎中张洎出班奏道:“臣不以为然,还是万岁守论英明。我国只宜缮修边城,依凭险阻,训戎聚谷,分屯寨下,来则备御,去则勿追,方为上策。再偃革橐弓,卑辞厚礼,降王姬而通其好,输国货以结其心,虽屈万乘之尊,暂息三边之伐,是为中策。而练兵选将,长驱深入,挥戈铤而血战,决胜负于一时,而终难久安,实为下策也。况若依杨、高之言再次北征,再致损将覆军之祸,黄河之北安能守之?人心一摇,只恐天下大势去矣。”

宋太宗不住点头:卿献三策,自然要取其上。”

从此,宋对辽的军事,由战略进攻转为战略防御,并采纳雄州知州何承矩的建议,利用河北地区河流水泊湖沼密布的地势,西自保州起,东至泥姑海口止,东西九百里,南北七十里的广大地区,以高阳飞瓦桥、益津三关为核心,对原有河水塘泊,加以疏通,筑堤蓄水,设二十八寨,一百二十五铺戍守,用以阻止契丹的进攻。

打败宋太宗所取得的军事上的重大胜利,更加巩固了萧太后的统治地位,使她的威望大大提高,她那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使身居高位的北南大臣无不折服,也愈加效忠听命。边境稳定,萧太后抓紧整顿国内秩序,她首先修订了法律,改变了契丹贵族与契丹平民之间,契丹人与汉人之间同罪异论的不公律条,规定契丹人犯十恶罪者也依汉律制裁。还规定奴隶主不得擅杀奴隶。萧太后还改革了赋税制度,减轻了人民负担,使生产迅速发展,经济呈现繁荣。经济的强大自然促进了军事的强大,萧太后决心趁国力强盛彻底打败邻国,以确保疆土完整、边界安宁。于是,她开动强大的军事机器,连续发动一次又一次侵略战争。

公元990年1月,辽征西夏获胜,封西夏王李继迁为夏国王。

99年1月,萧太后派东京留守萧恒德领兵征高丽胜之,高丽王奉表请罪,称臣纳贡。

995年4月,契丹兵犯雄州,知州何承矩猛烈抗击,辽兵不胜退走。宋太宗却谓何承矩轻佻生事,将其罢职免官。

契丹对宋经过连年试探性进攻,虽然全都胜后撤兵或无功而返,但是萧太后已彻底摸清了宋国底细、实力和君臣怯战的心理,为了获取彻底胜利,萧太后于公元999年9月,带辽圣宗同行,率二十万大军南下,意在直捣汴京,迫宋称臣。

辽军浩浩荡荡南下,年近五十岁的萧太后,依然精神焕发兴致勃勃。为能放眼饱览金秋的醉人景色,她舍弃了舒适的逍遥车,坚持乘骑上金丝驼。辽圣宗乘马紧跟在后,韩德让更是不离左右。大军进入河北地界,满目河汊纵横,水泊相连,芦苇丛生,野鸭群栖,金阳普照,绿水盈盈。只见沉辽泺、沉苑泊、边吴淀、白洋淀、黑洋淀、洛阳淀、燕丹淀、莲花淀、广陵洼、一亩泉等成百上千的湖沼,星罗棋布,舟楫如梭。萧太后看着看着,忍俊不禁,忽然笑出声。

圣宗问:“母后为何发笑呢?”

“我笑宋国皇帝太无知。”萧太后将银马鞭向水泊一指,“这大概就是宋朝皇帝赵恒的杰作,所谓百河千淀、绵亘七州郡、屈曲九百里的水长城。”

“赵恒想用这水网挡住我契丹大军的铁骑。”圣宗道出水长城的作用。

“可是赵恒忘记了,水网之间他要修筑进兵运粮的官道,宋兵可以走,我军自然亦可行。”萧太后又复发笑,“赵恒岂不为儿戏之举乎!”

韩德让沉吟一下还是说:“太后,臣以为不可过分轻视之。”

“难道他这水长城能阻挡我军南进的脚步吗?”

“当然,战争中没有不可逾越的天险。不过这密集的水网,也确实限制了我们行军和用兵。我军不能随意推进,只能沿其官道进兵,这就便于宋军集中兵力防御某些要塞。”

“是呀,”随征的梁王耶律隆庆也有同感,“这些水泊,大多难载兵舟,又难涉渡,属实是道难缠的障碍。”

辽圣宗也道出自己的担心:“我军越过水网后,一旦失利实行撤退时,倘部队失控,争相回国,便难免陷入泥沼,蒙受损失。”

萧太后微微一笑:“皇儿以为我会兵败吗?此番且看我饮马黄河!”萧太后意犹未尽:“水网也好,水长城也罢,或弊或利,均公平于辽、宋,不利于我者亦不利于彼,又何忧哉?”

“太后,宋国定在三关设下重兵拒守,”韩德让心怀忧虑,“水网环绕三关,不能迂回作战,三关易守难攻呀。”

萧太后又复一笑:“我常说用兵在于出敌所料,此番我定叫赵恒大吃一惊,不攻三关,兵发遂城!”

“太后是想克遂城,敲开宋国北门,再攻占中山后直接南下?”韩德让问。

“还是大丞相、齐王知我心。”萧太后是赞赏口吻。此时,辽国重臣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已先后病故,韩德让已身兼南北枢密使二职,总知契丹、汉人及所有军国大事,为契丹第一权臣,也是萧太后惟一信赖的人。她为了让韩德让放心,又解释说,“哀家已派人探得可靠消息,遂城及附近守军大部已被调至三关,用来增强以为我必夺的三关兵力。目前遂城空虚,正好趁虚而入。”

“如果确实,这不失为进攻的最佳路线。”韩德让又提出新的疑问,“宋方不会无视我军动向,倘彼发觉我军向遂城方向进发,难道不会重新部署兵力?”

“只怕他们已来不及了。”萧太后很自信,为保万无一失,她传旨于先锋大将南京护军使萧达凛,全速前进,务必于天黑前到达遂城。

辽兵的动向,果然引起了宋国的注意,宋真宗急令大元帅傅潜率兵十万北上。傅潜慑于圣旨,又派杨延昭为保州巡检史,巡检魏能、杨嗣为副将,带一万轻骑驰赴遂城。

杨延昭临行前对傅潜说:“元帅,辽兵多达二十万,遂城又空虚,末将一万人马恐难支撑许久,盼元帅后继人马火速跟进。”

“杨将军勇冠三军,舍生忘死,以一当十,辽贼又何惧哉。”

“元帅,末将深受皇恩,且与贼有杀父之仇,拼死杀敌报国,当会竭尽全力。然毕竟众寡悬殊,遂城又关系全局,万望元帅为重。”

傅潜现出不悦:“不必絮叨了,本帅自会审时度势调度兵马,何劳你指手划脚。”

杨延昭哪敢再说,心怀疑虑领兵飞奔前线。待杨延昭到达遂城,先行派出的探马回报,契丹二十万大军全数向遂城一线压来,距此仅有四十里。

遂城知县一听就蒙了:“哎呀!二十万,这如何得了!我们快逃吧。”

杨延昭问两个副手杨嗣和魏能:“二位将军之意如何?”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杨嗣态度坚决。

惊得知县直咧嘴:“就凭你们!区区一万人马?”

魏能坦然一笑:“对,凭这一万人,就要让二十万辽军不能前进一步。”

“好!”杨延昭见两位副手斗志昂扬,就放心了,他安抚知县说,“贵县莫慌,傅元帅十万大军很快就要到达,我们既然先到,就不惜浴血奋战,抗击辽兵。敌军离此不远,应立即做好迎敌准备。”

“请将军吩咐,我等听命。”杨嗣、魏能和知县同声回答。

杨延昭展开地图,指点着说:“梁门、保州为遂城左右翼,三城互为犄角,分兵三千五百与魏能将军屯守梁门,分兵三千五百与杨嗣将军屯卫保州,我留兵三千镇守遂城……”

“不行!”魏能抢着说,“遂城突出在前,正当敌锋,这危险之地应当留我。”

杨延昭面部严肃地反问:“难道我作为都巡检还不配挑这重担吗?”

魏能气得无话可说,杨嗣知道争不过,就另提建议,“遂城敌之必争,至少应留八千人马。”

“对!”魏能赶紧附和,“我只要一千人马足矣。”

“二位将军美意我领了。”杨延昭劝道,“梁门、保州也不会轻松,我们这一万人便怎样分兵也不会满足。如今只有靠我们坚强的意志和誓死卫国的决心了。还有,敌众我寡,兵力悬殊,要动员本地百姓配合,兵民同仇敌忾,就会力量倍增。”

时间紧迫,魏能、杨嗣领兵分赴梁门、保州去了,杨延昭则抓紧遂城布防。他乘马出城巡视,见城西北一片水沼,同行的知县告曰,此乃塘湖是也。又见湖边有一峰突起,形势险要,南靠塘湖,北临易水,知县告诉山名狼山。山顶有多座城堡。杨延昭看后连声叫好,深知其地位之重要,急忙分兵五百,派得力部将孟平镇守,并多多备足箭矢、火瓶和粮食,山上自有甘泉流出,饮水不必为虑。杨延昭叮嘱孟平,战至一兵一卒,也必须守住狼山寨。

杨延昭返回城中,天色已近黄昏,知县刚刚摆好饭菜,士卒就来急报:“辽军前锋已到城外,开始攻打狼山寨。”

杨延昭哪里还顾得进餐,急忙登上城墙西北角张望,只见狼山顶上,一盏红灯如同火球升起。这是约定的报急信号,说明敌兵正猛攻狼山寨。

“杨将军,快!快派兵增援吧。”知县焦急地提议。

“城内仅有二千五百兵力,已不能再分,孟平的梦只有自己圆了。”杨延昭又说,“敌兵就要来攻城,我们也不会轻松。”

知县深知遂城安危系于杨延昭一身:“杨将军,趁敌兵未至,快去进晚餐,吃饱方好杀敌。”

“哪里还顾得吃饭!”杨延昭立刻在城头对兵士做战前动员。

兵士们举起刀枪,齐声高呼:“卫国杀敌,死伤何惧!人在城在,誓与遂城共存亡!”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热门小说推荐

点击榜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