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着泪，缓缓的揭开白布，露出一张毫无血色，憔悴的不成样子的脸，在张晶趴在黄氏身上嚎啕大哭的时候，曾尛颤抖着双手，覆上了她的手，当她已经冰凉的手被她紧紧握住的时候，她生前还残存的不甘和怨气，竟是像放影像一样出现在曾尛的脑海里。

……

当时就拿着盆朝他们砸了过去，可她大着肚子的情况下，身体反应有些慢，正准备上去撕扯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抓住了她的衣服，对她各种辱骂。

黄花当时就被气的浑身发抖，眼睛通红，这个时候张喜和张贵正好回家，看到这一幕，雷声大雨点小的教训了那兄弟俩，这件事就被这样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黄花气的浑身的肌肉都在抖动，当她朝着张贵毫不留情的数落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他狠狠的一巴掌，若非怀着孕，只怕早就上去暴揍她了。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越容易钻牛角尖，尤其看着瑟缩的躲在角落里像个木头一样的女儿，眼泪就不听使唤的往下落，那一晚，她好像将她这一生的眼泪都给流干了。

曾尛作为旁观者，看着这样的一幕幕，一口银牙都快要被她给咬碎了。

最让她深恶痛绝的是，这个张贵晚上又喝酒，喝了酒又打她们母女，等他们一家都睡着的时候，黄花竟像交代身后事一样，跟张晶说了很多很多的话，一直说到第二天早上。

做饭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做了自己一直以来就想做的事儿，至于这是多久之前就萌生的想法，她已经记不得了，她只知道在这个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折磨，不管是精神方面，还是其他方面，她都厌恶至极！

以前婆婆在的时候还能分点负担，先在她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任劳任怨，呕心沥血的照顾他们，可她得到了什么？

这些一个个的是怎么回报她的？她尽心尽力的照顾每一个人，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的殴打和谩骂，呵呵。

她看着他们吃饭，因为她们俩不允许上桌吃饭，所以她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吃。

看着他们捂着身体在她面前挣扎，那一刻，她是用一种睥睨一切的眼神，冷绝无情的扫视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她面前驾鹤西去。

张晶被这一幕吓坏了，可是黄氏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就拉着张晶坐下来，诉说着在月亮湾的日子。

她的回忆里满是对几个孩子的愧疚和遗憾，张晶隐隐约约猜到了黄氏的想法，泪水就抑制不住的往外流。

黄氏温柔的擦干她的眼泪，“不要怕，娘只是累了，想换个方式松口气，你不一样，你还小，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儿，你就去月亮湾找你姐姐，好吗？”

张晶不舍的扯住她的手，“不……，不要，妈，你别这样，你若是没了，我还怎么活得下去？”

“你必须要活下去，娘这一辈子，有太多的遗憾，尤其是你的哥哥姐姐们，始终带着一份愧疚，今日我没有脑子不清楚，也不是冲动使然，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孩子，娘为你报了仇，让我一个人接受这个惩罚就够了，而你，好好活下去，好吗？”

张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黄氏用揉揉她的头，不甚在意的道。

“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活着很累，我知道，可是娘想让你替我看看外面的世界，每年清明的时候，你去娘的坟头给娘讲一讲，娘在九泉之下也安心了，乖，不要觉得遗憾，娘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别人，毕竟，他们……的确该死！”

张家的人恶，张家人的罪，别人不是不知道，可是怯于另一个张家，不得不隐忍着，可是她忍不下去了，一分一秒也忍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