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眠笑得温柔：“你冷静一点，听我说。”

贺凌抬眸，看清他眼里的坚定，撇了撇嘴，蔫巴巴地道：“你说。”

沈听眠虽然看起来软，但并不是没有主见的菟丝子。平日里看起来是贺凌在保护他，但实际上有很多时候都是沈听眠给他出主意。

沈听眠这才将这个协议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包括协议的内容，以及后续的那些条款。最后，他说：“你看，傅先生考虑得很细致，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些想法。而且我想着，这件事毕竟也有我一部分缘故，再加上傅先生帮了我那么多，哪怕没有那些报酬，我也是要帮他的。”

贺凌听了好半晌，才问道：“你是说，他在协议里写了，你不能对他动感情？”

沈听眠无奈点头：“是啊。所以你就放心吧。”傅斯越是何种人物，若是真有别的心思，又何须这般委婉？

贺凌哼了声，声音低了些：“这么听着，还勉强像话一点。”

他想了想，又想到了什么，大声道：“那要是我不问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和我说了？你遇到这些事，我都不知道，你就打算自己一个人扛是吧？”

沈听眠脸上的笑意一顿，当即有些理亏，他支支吾吾，笑得讨好：“你那边忙嘛，而且之前也没什么事，这次也是意外，我也是没想到蒋明他们胆子那么大，本来想着之后等你不那么忙了再说的……”

他对上贺凌控诉的目光，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才道：“对不起嘛。”他小声说：“我以后有事肯定跟你说，你别生气了。”

贺凌忽然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道：“我没生你的气。”

他说：“我就是气自己不在国内，让你被这些人欺负。”

还懊恼，若是自己有权有势，即便现在身在国外，也有足够的能量保护他不被别人觊觎。

沈听眠看着他，讷讷开口：“阿凌……”

贺凌却又忽然笑了起来：“不过现在也好，不管那傅斯越有没有别的想法，有那项条约在，他应该也没脸违背协议，最起码这段时间里你应该是安全的！”他兴致勃勃道：“三个月的时间，我那时候也差不多放假了，到时候我回国去找你，肯定不让你再被欺负了！”

沈听眠也笑了起来，他说：“好，到时候我肯定去接你。”

贺凌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他又坐直了身子：“你不是说明天上午就要去见老太太了吗？你有没有做好什么准备？傅斯越有没有给你提什么要求？”

“没有。”沈听眠拉长了声音，苦恼道：“我正想和你说呢，我感觉我的衣服都不太合适，有些过于正式有些又过于随意，你帮我看看，我明天穿什么比较好？”

贺凌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嗯，明天毕竟是你们第一次见家长——虽然是假的，但是表面上的重视还是要表现出来的。傅斯越有跟你说过老太太喜欢什么样的人吗？”

沈听眠苦恼地摇了摇头：“没有，他就说让我随意一点就好。”

贺凌想了想，拍板道：“这样，你挑一身衣服换上，然后拍个照问问他的意见，他要说没问题，你明天就这么穿。要是有问题，那你明天早上再去买一身，反正时间来得及。”

沈听眠有些迟疑：“这样吗？会不会不太好？”

贺凌摆摆手：“有什么不好的，他奶奶他肯定最了解，这样的话之后就算老太太有什么不满，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沈听眠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那我去试试？”

贺凌笑眯眯的：“去吧去吧，你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别他提什么要求你都同意。”

“安心吧。”沈听眠笑道，又叮嘱他：“你也记得做点饭吃，早点睡觉。”

贺凌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好了好了知道，小唠叨。”

电话挂断，沈听眠又忍不住笑了笑。

贺凌和他是大学时候的室友，虽然表面上看上去酷酷冷冷的，但实际上人很好，总是担心他被人欺负，平时跟护犊子一样护着他。每每有男生跟他表白，总是贺凌去帮他把人打发走。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哪怕贺凌大二的时候就出国了，这些年也一直有联系。

之前沈听眠一直顾忌着他忙，怕影响他的心情，关于蒋明和孙总的事只是简单提了一嘴，没有细说。但是现在……

蒋明以后应该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沈听眠也就不怕再告诉贺凌。

重新到衣柜前，半晌后，沈听眠挑了一件白衬衫和米白色休闲西装裤出来。换上过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没有过分重视也没有过分随意，这才点开和傅斯越的聊天窗口，噼里啪啦打了几个字：

【傅先生，您现在时间方便吗？】

书房里，傅斯越看着消息扬了扬眉，回道：【方便。】

【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寂了一会，发过来一句话：

【您看明天去见奶奶，我穿这套衣服可以吗？】

傅斯越手指轻点，图片放大，就见卧室稍显混乱的背景里，少年看着镜子抿唇轻笑，莹白的灯光照在身上，给他整个人都添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身着白色的衬衫，衣摆扎进同色系的西装裤里，将那腰肢勾勒得更加纤细，不盈一握。

整个人比之那晚宴会上的精致夺目，多了几分柔和温润。

傅斯越垂在桌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对面又有条消息过来：【当然，您如果觉得不行的话，我明天也可以再去买一套合适的。】

傅斯越靠在椅背上，看着照片，两指轻点放大，指尖似有若无地落在那截腰上。

那边似乎等了许久，见他一直没回复，发过来一句：【傅先生？】

傅斯越眼睑微敛，这才回了一句：【不用。】

【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