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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邪母亲(2 / 2)

她抱起人偶步入寝房,只等她身影消失了,芳嬷嬷才哽咽道:“大小姐,您是景德二十二年端午走失的,那日老爷带着一大家子出城看玄武湖龙舟,晚上又去逛集市,在集市上出了乱子,您被拐子拐走,夫人苦撑月余,见再也寻不回您,便成了这般模样,后来的每一日,与她而言都是端午前一天,她、她就这样过了十七年……”

姜离万未想到,语声轻颤道:“母亲是悲伤过度,忧思成疾,患了疯邪之症,未请医家替母亲诊治吗?”

芳嬷嬷叹道:“怎会不治呢?夫人吃了许多苦,可不仅未好转半分,反而折腾的她体弱多病,神志大乱,这般由着她,身子反倒好些。”

简伯承道:“阿泠,你可治过此状病患?”

姜离如实摇头,“只治过癔症,但母亲病了十七年,已非寻常癔症可比,母亲可能认人?可有用药?”

芳嬷嬷苦涩道:“如今只用安神的药,认人认得奴婢,认得舅老爷,可夫人她只当自己还在景德二十二年五月初四,一旦惊醒了她,她便又回到您失踪不久之时,苦痛难当,癫狂无状,有时还有自毁之行,前几日下大雪,她便被惊着了,是以奴婢知道您回来了,却不敢让您来……”

姜离总算恍然,但她搜肠刮肚的苦思一番,竟也觉此症难办,“医治此等疯邪之症,我只听说过一种针术可用——”

薛琦狐疑道:“你莫不是说伏羲九针?”

姜离拢在袖中的指节微紧,面上泰然道:“不,是江湖妙手堂的鬼门十三针,但此针法已经失传,我看过几篇后人留下的释文,能用一二,但到底未习全篇要义,轻症尚可,重症却无用。”

简伯承安抚她,“无碍,已经十七年了,阿姐若能永远停留在这一日,对她自己而言,也没什么不好,这正是她最喜乐开怀之时。”

芳嬷嬷欲言又止,但想到简娴当年受的折磨,也生生忍了住,这时,屋内忽然传出一声闷响,芳嬷嬷立刻道:“奴婢得去照看夫人了,大小姐见到了,日后只需多来看夫人几眼,便也算全了夫人爱您之心了……”

她说完便走,姜离自连声应是。

再回前院,姚氏正带着一双儿女候着,当着他们的面,简伯承不愿多言,只对姜离道:“这三日整饬,府里能进人了,你今日随你舅母过府认认门,晚些时候,让你表哥送你去登仙极乐楼,只你自己,还是叫人不放心。”

方旋道:“你舅舅下午要去吏部衙门。”

薛琦无异议,眼下又无病患登门,姜离也自应好,多披了一件斗篷后,带上小锦同往简府去。

马车上,方旋握着她的手道:“适才你也看到了,这便是为何路上你问你母亲病况时,我和你舅舅都不知如何言说,这些年她癫狂之时不算太多,至少人未受苦痛,薛家也不敢慢待她,那些园子热泉也所需不菲,我们也就忍了姚氏掌权了。”

她淡哂道:“姚氏本是官户女,后家族获罪充入教坊司,成了东宫乐伎,那时候你父亲和太子走得近,她阴差阳错入薛府为妾。所幸她这些年面上还知自己身份,你如今回府不必忌怕,往后但有不快,有舅舅舅母为你做主。”

姜离听得感动,方旋又道:“你这两日看了不少病患?连我们府上的下人都听了不少你的传闻,快给舅母讲讲,哪些人家登门了……”

简府坐落在长安以西的通义坊中,宅邸精巧,楼台阔达,颇具气象,他们近一年未在长安常住,连着几日都在翻新荼败旧景。

二人说了一路私话,待到了府中,一听姜离晚间要去登仙极乐楼,简思勤却不担心,“有裴少卿在,想来不会出什么事端,他性子严正,绝不做没把握之事。”

简思勤只比真正的薛泠大四月,比姜离大一月,还未满二十一的他,对裴晏颇为崇拜,他兴冲冲道:“我自然陪你去,我也正想看看裴少卿如何断案的。”

姜离心底不是滋味,“表哥怎如此信他?”

方旋在一边笑的深长,“他还把裴晏当年写的《逍遥赋》裱在书房呢,当年去白鹭山书院也是为了裴晏,结果去之后裴晏不在书院讲学了,他便没了兴致。”

见姜离一脸不赞同,简思勤道:“妹妹有所不知,裴少卿文武双绝,这么多年长安城也无人能出其右,旁人我不会轻易服气,可对他,我是心服口服,你刚回来,只怕他的轶事都未听过几件,我来讲与你听……”

姜离:“……”

她干笑道:“舅母,我是否先去给外祖父外祖母上柱香?”

姜离逃得了初一,未逃过十五,上完香,又看过简娴从前的闺房,用膳时,简思勤先从裴晏那位同样惊才艳艳的父亲开始讲起。

裴晏的父亲裴溯,既是裴国公世子,还是景德十二年的状元郎,后入吏部,短短三年升任吏部侍郎,而此时他不过才二十二岁,也是同年,他与早有婚约的高阳郡主成婚,次年得子裴晏,裴晏的“晏”,是海晏河清的“晏”,正是裴溯忠君爱民之夙愿。

简思勤滔滔不绝,“只可惜,后来陛下有心让他外任历练,他在任上遇到时疫,赈灾时染了疫病,死在了任上,那时裴晏才五岁……”

方旋备下的晚膳极是精美,姜离本吃的香甜,可听着简思勤所言,她渐渐生出味同嚼蜡之感,她道:“表哥可觉胃部空虚,四肢乏力,头晕目眩,心房震颤?”

简思勤一愣,“不曾啊……”

姜离假笑,“已经申时了,表哥再不好好用膳,只需一两刻钟,表哥便会有此般不适之状了……”

简思勤先是不解,待仔细一想,恍然反应过来,“哦,饿的啊!!”

他忙止了话头用膳。

但刚用完,他道:“妹妹,不如我们早些过去,免得待会儿东市热闹起来,街上人多拥堵,且我猜,裴少卿定会早到的。”

姜离:“……”

马车从简家出发,的确远于从薛氏走,姜离无奈,与简思勤一同赶往登仙极乐楼,路行一半,简思勤终于将重点落在了段严之死上。

他道:“段严名声不太好,我从前还被他戏弄出丑过,段氏二房就这么一个独子,实在宠溺太过,但要说杀人,那几个同行的,我还真想不出来。”

姜离蹙眉,“戏弄出丑?”

简思勤无奈道:“三年前在白鹭山书院时,段严尚在进学,一次夜间我们都已歇下,却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喊进贼了,我一听立刻持剑而出,出去便见一人身上罩了一张黑布,段严几个都对那人拳打脚踢,我一看真以为是贼,立刻持剑相击,又将那人狠狠踩在脚下,他们见状退开,我便以为是我制住了贼寇他们才撒手,可……”

简思勤面露赧然,“可这时,那被黑布罩着的人,一把掀开黑布露出了自己的头脸,你、你猜那人是谁?”

姜离忍俊不禁道:“自是书院的夫子。”

简思勤大惊,“妹妹如何知道?!”

姜离无奈,“你讲的如此分明,自然不难猜到。”

简思勤苦笑,“白鹭山书院不许私携武器,他们是故意诱我的,那次我被狠狠罚着抄了百遍院规,自此,对段严避之不及。”

姜离拧起眉头,她在书院时段严还未去求学,倒不知此人实有些劣根之性,但还是那句话,这并不足以令凶手报复杀人。

马车一路向东,至登仙极乐楼时,距离约定之时尚有半个时辰,然而被简思勤说准了,裴晏当真早到了……

昨夜死了人,今日仙楼停业,他们上三楼时,裴晏正站在天字一号雅间门口,见她带了简思勤来,裴晏眉头几不可察的一皱。

简思勤热络地见礼,“裴少卿——”

裴晏点头,转身进了厅堂,姜离跟进去,便见齐膺和另外两个大理寺司直也在,雅间内已被恢复如常,琳琅锦绣,半点儿血污不见。

裴晏道:“我们在长安黑市找到了你说的鼠尾草毒,但并未探到凶手踪迹,因此,从证供入手格外要紧,今日齐大人和卢卓二人也一同试,因每人中幻术所见不一,人越多,越能发现规律,姑娘是医家,应比我们更懂其中玄机。”

姜离也赞同如此,裴晏便看向了一旁的简思勤,待会儿房内要用毒,简思勤杵在此地自是碍事……

然而简思勤误会了裴晏之意,他眼瞳一亮道:“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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