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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间营业3(1 / 2)

许诺了早餐免单,又加上了一堆前情提要和说明,那位客人总算是半信半疑地坐在了吧台边上,听着善子为这个倒霉蛋解释为什么他能够来到这个店里,又是为什么散漫又乱来地被抓住强行掺和进善子和二号的辩论。

——看上去更像是个极道打手的黑发店员点了炮仗,就逃命似地钻进了柜台后方的后厨门做三明治去了。

但聊天的效果显然不太好。

“我只是有点低落,老板娘真的不用编这种虚构故事来哄我啦。”那位年轻客人扬起了一丝有些勉强的笑容。

是真的啦。

“所以。”只是悄悄听了一耳朵两人的闲话斗嘴就被用‘客人你来评评理’抓住,抱着纸箱子的年轻人面色疲惫地总结,“老板娘做了一个和之前都不同的预知梦,然后,本来只能梦到十天的预知梦看到至少……”从外表就能看出他没休息好,他头脑明显有些迟钝,皱起眉回忆了一下。

善子一边替咖啡续杯,一边点了点头:“一个半月后的未来,然后身上就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副作用——客人您认为,那是变强的表现,还是身体受损的意思呢?抱歉,因为真的很想赢过那个肌肉大于脑袋的家伙。”这确实是她的小小烦恼,不过善子在开店之前也已经和二号商定好了策略。

当务之急,得确认清楚这梦境里出现的家伙都是什么身份——特别是预言里面唯一能确定外观的白发男人。

白发蓝眼……

这种人应该会很显眼。

但现在善子知道的,也只有这个家伙会在万圣节的时候出现在涩谷某处w记而已,二号真的能在涩谷这种程度的人潮里把他找到吗?

而那位自称是在出版业工作的客人这才喝了一口咖啡:“所以,其实是假的吧?”他职业病犯了似地摸着下巴,径自为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找了个答案。

“不,是真事。”善子从思绪中被拉了出来,“对这件事情,客人你是怎么想呢?”

“虚构故事的话我倒是能给出一点评价——这种情况难道不是二者皆否吗。要跑的游戏不管是画质还是内容都在提升,主机却跟不上,按照常理来说,这绝对是要出大问题的征兆吧。”客人先是回答了问题,但语气明显仍是没把善子说的当真事,“不过老板娘,就算直接说是你编的故事也没关系啦。”

虽然一开始被逼着开示她也不大情愿,但说了对方不信多少也让善子有些挫败感:“都说了是真事了。”

可能是因为猫眼老板娘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即便善子自认为是非常认真否认了——对方却根本不相信她缺乏情绪波动的表态。

“那这样的话,老板娘难道还要说自己是什么、偷偷在都市里通过预知梦改变客人命运的义工吗?”

“我确实有在做那种事情,不过我是出于自己的原因,有收入的就不能算义工了吧。”毕竟她并不是以金钱的方式得到报酬。

“那,把这一切告诉我的原因呢?因为也要用预知梦看我的未来吗?”

“看不了。”

“诶~”年轻社畜撑着下巴,一脸抓到你的表情,“这样就完全穿帮了吧,老板娘再努力一点嘛。”

而善子解释得非常认真:“因为客人你身上有自然生成的和我的红线……也就是说,客人本身就和我有缘,所以反而没法使用术式。”她举起一根手指。

……他身上是和善子自主生成的红线,这可不常见。

之前也说过,进入咖啡店的客人里,时常会出现那种即将死亡的特殊需求人群。但他们大部分人和善子仅会停留在萍水相逢的交易关系,并不会产生红线——因此,大部分时候,善子都只是趁着点单建立形式为交易的契约,并偷偷将自己的红线绑在客人的身上。

然后再借用构造红线的链接,通过预知梦查看对方的未来。

疲惫的客人显然认为她只是狡辩,他身体微微后仰,倒是露出了进店之后的第一个笑容:“该不会待会儿老板娘还要说,从我身上的红线看出了什么吧?用冷读[1]那种技巧?”他歪着脑袋,脸上多少带着点拆穿他人的得意,“然后再说‘我从你身上发现了厄运’,接着就是推销什么转运的服务之类。”

虽然被怀疑,善子却也不着急,她静静地思考了片刻——过于冷静的黑色|猫眼直看得客人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怎、怎么了吗?”

“我绝对不卖东西给您。”善子顿了顿,“之前早餐已经免单的话……我发誓在这之后绝对不收任何费用,这样的话就没有任何欺诈的嫌疑了吧。”

对方半信半疑,可能是因为善子偏向世俗价值观中貌美那边的面容,他姑且也没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更多的还是面对脱线电波美女的谈笑:“——只是聊天的话题而已,那个,只是说这种走向的话,多少、那个……多少会有点可疑吧?”

而善子只是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把刀:“那么,要亲眼看看吗?”

喂喂喂话说得好好的你突然拿刀干什么!?

年轻社畜客人就差发出尖锐爆鸣了。

*

发现他迟疑地把身体往后仰。

老板娘连忙摆摆手:“啊、安心吧,这把刀不是用来切食物的。”面瘫黑发女性指向柜台后面墙上挂着的卫生营业许可,她可不是生熟混用、食物接触和非食物接触类工具搞不清楚的那种粗心老板娘。

“问题才不是那个,善子。”二号已经从后厨钻了个脑袋出来嘲笑她,“突然拿刀会吓到人的。”服务精神为零的家伙把三明治端了出来,不怎么客气地直接摔在了桌上。

善子看了他一眼——眼里分明是‘你是最没资格说这种话的人’的滚动字幕。

二号这会儿倒是又和善子选择性地心意相通了,一脸懒散地耸了耸肩,懒得反驳。

客人已经结巴地说着:“我相信、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那个,老板娘你先把刀放下——”这类像是警察喊话的无用话语,但是显然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猫眼老板娘的动作更快,早在客人紧张地伸手之前,她就已经在自己掌心里划了一道口子。

“我可以把手放在您的心口前面吗?”她没了刚才那种无神经的懒散,语气带着些许郑重,张开带着伤口的掌心看向了那个年轻社畜,“放心,我不会把衬衫弄脏的。”

这突兀的要求明显让年轻人有些疑惑:“那个,如果之后要对我提出伤害诉讼的话我是不会认的,要搞什么奇怪仪式我也拒绝、”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诶!?”

因为善子已经把手伸出,确切来说,在她自己的视角里——她用带着伤口的手‘握住’了从客人心口冒出的六根红线。

血液被这物理上不存在的脉络吸收,本来只存在于善子视野里的红线逐渐在年轻客人的眼睛倒映中出现了。

不过因为出血量有限,被染色的范围只往前延伸了半米不到,像是一缕红色的穗子搭垂在了客人的心口。

他也看到了。

“这就是缘分的红线哦。”善子收回了手,垂眸引导着客人看向从他自己的心口出发,垂坠着指向门外的红线。

红线另外一头因为缺乏染色、往前延伸了一小段就消失了。

“这东西会连向绝对会再度见面的两人。”这么说着,善子才抬起了左腕,示意对方看向以密封绳圈套在自己左腕上,属于眼前客人的那条红线,“都说了吧。”

我们有缘。

年轻人看了看自己的心口,有些迟疑地将带着的纸箱子放在了脚边:“……”他半天没说话,这才明白善子之前说的话的意思,“所以,我们的缘分是?是指我们之后会经常见面吗?”年轻人看向自己胸口的数条红线,谨慎地摸了上去,像是被这棉绳似的手感吓住了。

“大概吧。”面瘫猫眼店主答得毫无责任感,“但关系的性质不太清楚。”

客人诶了一声,看上去有种第一次看宇宙科学科普纪录片的茫然:“老板娘不是说自己能分析红线的性质吗?”

“所以才要先向您解释清楚,进一步测试才会知道。”不然她也没有必要随便抓着一个客人,不做生意给他免单,还开示术式吧,“虽然进入这家店的客人一般都是有着各种状况,不过,先天和我有缘的人可是非常稀少的。”善子神神秘秘地说,而对这件事,她确实没有说谎。

本来是打算循循善诱搞清楚的。

结果被二号那个混蛋带得只能直接开示了。

不过这么光明正大地做也有好处,眼见为实,年轻人好像确实相信了善子的说明,毕竟他之前语气明显并不认真。

而猫眼店长却没有管年轻人的怔愣,只是像是天气播报员那样,开始为他解析起了他心口为数不多的六根红线。

某种程度上,这有点像是秃顶被专业人士带着看介绍自己贫瘠的头顶的几根独苗,在夸赞‘客人你的发根还是很强壮’的同时还要为它们每一根都单独起名一样悲惨。

“……哈哈,看来我的人缘不太好呢。”年轻社畜干笑。

作为心口只有一根天然红线的人,善子倒是像是光头劝慰地中海那样姑且安慰了他一句:“没事,我的更少。”

至少你的红线还能扎双马尾呢。

*

她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告诉对方红线稀少的含义,知道命运并不是好事。

没人会比预知能力者更清楚这句话的分量。

而且善子本来就没有告诉客人真相的习惯,一般都是看完预言之后让二号想办法解决事态。

所以善子只是大概说了下他身上还留存着四根非常稳固的善缘,和一个恶缘的事实,也是这个时候,猫眼店长终于得到了之前在客人刚刚进店的时候观测到的,‘断掉了四根’连线的答案——年轻社畜即将离开涩谷,去别的区域找工作了。

“辞职?”看来是由于人生抉择导致的红线断裂。

“……大概就是被前辈当成了部门替罪羊吧。”年轻社畜脸上浮起了尴尬的苦笑,“都说了吧,我人缘还挺差的,哈哈。”他干笑了两声,在贫瘠的语库里给自己找了个自我安慰。

而那个一贯电波的老板娘却只是在他面前又摆了一个小碟,那是用做蛋糕时候剩下的蛋白霜做的舒芙蕾,还给他的那份挤上奶油,又放上了半颗切开的、品相一般,被挑剩下的草莓。

年轻社畜忍不住看向了桌面上的甜品:“我已经打算直接辞职跑路潜水,没打算在吃上多花钱……”他没动。

“不是发誓了吗?不会收你钱的。不然我对客人来说就是欺诈犯了吧。”善子语气平淡,“而且这也是边角料做的员工餐,不值钱。”

“她的意思是安慰你。”二号将手撑在了吧台上。

烦人的家伙,不要替她说话。

而那个烦人的家伙与善子的分歧不止如此:“你告诉他真正的原因不就行了?”二号看上去跃跃欲试。

预料到他想做什么,善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二号。”

但那个高大男人还是不管不顾地开了口:“她在安慰你,因为你快要死了。”

年轻客人被这突然的报丧惊得愣在了座位上。

而善子已经木着脸叹了口气:“不,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她无声看向了二号。

……他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有些焦躁,到底是怎么了?

“你以前对我可没这么温柔。”那家伙选择的回复非常直接。

想起自己捡到二号时候的事情,善子叹了口气,倒是有些不情不愿地道了歉:“那时候是我不对。”但这会儿不是和他吵架的时候,猫眼老板娘将目光投向客人,确认他的反应。

那位年轻社畜只是消化了片刻,蛋糕也没动,最后,他迟疑地否认。

“红线断开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那个、我只是人缘不好……对吧?”

*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红线断开本身是中性的,而且人际关系本身就伴随着相见与别离。”善子没有否认客人的说法,“毕竟断裂会有很多种情况——”

作为代表缘分、概念性的红线在物理性上几乎是无敌的。所以,它会断开只代表一件事。

红线两段的二人在缘分上来说已经见过此生最后一面了。

一般来说要么、红线一头的当事人死亡,被判定为绝对无法再会的无缘状态。

要么就如同这个客人那样做出了人生抉择,进入‘假如辞职’的人生路线,判定和之前的同事在今后的人生绝对再也无法见面的无缘状态。

这两种动机本身都不会对断裂的当事人造成什么影响:“……毕竟只要去新的环境和新的人见面,总会产生新的缘分、人就是如此。”

断掉当然不是什么问题。

一个中学生毕业都能一口气断掉十几二十条红线,毕竟一个人一生大概能认识一千到五千多人,只按照一面之缘甚至可以上万。而稳定的、能产生红线的社交联系大概就会有50到300人,而产生长久的因缘……排除人来人往的情况,身上常驻的红线至少也会有40到150根。

善子的语气沉了下来,虽然面瘫的表情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危险的是红线断裂之后,这种维持着极少量红线的状态。”

也就是小于十根红线。

十根红线虽然是善子凭借自身感觉寻找的基准线……目前还没错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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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她那种略带郑重的语气带着,年轻客人的表情也变得更紧张了:“……那个,我还是不太明白?线少的话只是和人结缘的数量少而已……吧?”

“红线并不代表你内心对另一边的重视程度,只代表‘是否会重逢’这一件事而已。”善子摇摇头,“所以很重视,但失去联系的旧友是不会有红线的、分离而再也无法联络的家人也是。与之相反,你并不重视,但每天打招呼的公寓管理员会和你有着红线的连接、你认为关系泛泛,却总搭乘同一班电车的同事也可以被命运相连。”

她语气有些飘忽,像是在做一场很长的梦:“命运检定可是比人的认知要敏锐得多的噢?哪怕你认为还有再见的机会,在被判定无法重逢的瞬间红线就会断掉,相反,就算你认为以后再见不着面,因为之后的人生还存在着巧合,也有红线会保留个几十年的情况。”

而假设……

善子话还没出口。

二号就已经双手抱胸抢过了话头:“假设有这么一个人,他从家里出发到达公司红线逐步变小,直到心口只剩一根红线,你认为是为什么?”不过即便他用的是男性的人称,二号的眼睛只是看着善子。

“……因为他已经和自己的邻居、公寓管理员、经常同乘的旅伴、会社前台、同事们见过最后一面……了?”客人语气疑惑,但是越讲下去语速越慢,语气中的困惑也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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