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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今日犹昨,明日如今(4)(1 / 2)

救护车随后赶到案发现场,将程晓晓抬上了车。

路上医护人员发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后就看到,她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神智可能还不是很清楚,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和田”。

警察冲进别墅的时候,屋子里面只有焦鹏程和一个看守的男人,并没有发现焦歌菲。

随后的审讯过程中,焦鹏程一口咬定了事情是他一个人做的,与其他人无关。

程晓晓醒了,楚飞带苏苜过来看她。

程晓晓在林和田的帮助下,勉强坐了起来。

“来了。”程晓晓的声音有气无力,是生命已近干枯的迹象。

“是。”苏苜生硬的应了一声。

程晓晓拉着林和田的手,抬头望着他,林和田知道她在想什么,帮她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后面,让她靠的舒服一点。然后朝楚飞点点头。楚飞在苏苜耳边嘱咐“我就在门外没有事情叫我”,然后跟着林和田走出了房间。

程晓晓挣扎着坐起来,勉强够到了苏苜放在腿上的手。

她瘦的只剩骨头的手,用力的握着苏苜,苏苜被她握疼了,皱着眉,但是并没有挣脱。

苏苜感觉胳膊被她抬了起来,然后她的指尖便触碰到了一小块柔软的皮肤,还有皮肤下面浑圆的突起。

程晓晓说:“这是我的眼睛,它会带你重新看到这个世界。”

苏苜手一抖,想要缩回去,却被她抓的更紧了。

“为什么要帮我?”苏苜问。

程晓晓无声的笑了一下,道:“因为,我的故事即将结束了。我发现,所谓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越到后面越是说不清,扯不明。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一起哭过笑过的三年是真实的,你的每一次祝福,每一个关心,都是真诚的。更何况,论起辈分来,你还要叫我一声表姐。”

……

楚飞和林和田等在门口,林和田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楚飞想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和田靠在墙上,问:“有烟么?”

楚飞说:“对不起,我不吸烟。”

林和田烦躁的用手在头上来回蹭了几下,蹲在地上,强忍着泪“我们应该早一点结婚的,可是她总是说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总是以为时间还有很多……。”林和田类似于自语的倾诉,听得楚飞一阵心悸。

我们总以为时间还很多……。

林和田说着说着把头埋在了手臂里面。

楚飞站在一边,若有所思。

良久,屋内发出了一声闷响。

楚飞反应过来,直接就撞门而入,林和田迟了一步跟在楚飞的后面。

病房里面惨白的墙面折射了阳光的一丝温暖,却难掩它的森然。从门口逆着光望过去,空气仿佛都变得朦胧起来,似乎还带着光晕,一圈一圈的将病床上的人罩起来。

苏苜的手死死的扣住病床前面的柜子,勉强站立。凳子因为起的太急,被带翻,倒在苏苜的脚下。

程晓晓仰面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只手垂在床边,双目微阖神色安详,似睡熟了一样。

“她……死了。”苏苜有些惊恐的木然说出这三个字。

程晓晓死了,苏苜瘫软在楚飞的怀里面,被程晓晓抓出红痕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听到了林和田悲痛的哭声,那声音像一只孤雁悲凉的嘶鸣一样,让人感觉到撕心裂肺的悲伤。

苏苜的手术被安排在第二天的上午进行。

无边暗夜即将结束,她将看到日出日落,看清每一个人的脸,看到南山上面每一个长着青苔的石阶。可是,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和期待,甚至连一丝紧张都没有。程晓晓手上最后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掌心。

程晓晓放下了,自己呢?

楚飞在她身边叮嘱“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手术。”

苏苜没有回答,反而把掌心摊开来,给他看。

楚飞不解,问道:“怎么了?”

“我的掌心很乱,小时候就有人说我一生都会在无尽的波折中度过。那时候我不信,我想着,我还有爸爸妈妈啊,我还有哥哥啊,我还会有一个能够疼我爱我的老公……。可是我现在信了。”

楚飞看着她纹路清浅,纷乱的掌纹,笑着道:“我从来不信命,我相信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苏苜颔首,思考了一下,问:“想知道程晓晓和我说了什么吗?”

楚飞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苏苜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两只手安静的放到身前,缓缓的道:“记忆里面我有一个叔叔,当然,那是很幼年时期的记忆。我成年以后,家里面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以至于后来我还以为只是一个朦胧的幻像。

我的叔叔名字叫做苏军,是爷爷的私生子。叔叔十几岁的时候,爷爷想要让他认祖归宗,奶奶知道了以后,大闹一场为此自杀,险些死掉。爷爷怕了,事情就也这么暂且搁置了下来。我爸爸为此非常的忌恨爷爷外面的女人,还有那个小他两岁的弟弟。

又过了十几年,奶奶去世了。叔叔也已经有了家室,我爷爷再次坚持让他回到苏家,记入族谱。父亲自然是极力反对,但是爷爷还是固执己见的让叔叔近了苏氏,并且分配了要职。期间他们兄弟两个人矛盾冲突不断。最初我叔叔一家是住在苏宅的,后来被我父亲逼的搬了出去。

没过几年,爷爷因为严重的心脏病去世。爷爷走得很突然,遗嘱在爸爸的手里面,爷爷的遗嘱里面居然没有留给叔叔半分钱。我爸爸这些年来就一直在积蓄势力,在那个节骨眼上,便一举将叔叔彻底逐出了苏氏。

他们一家,一夜之间变的落魄不堪。叔叔自是愤懑难平,一次醉酒以后到我家去大闹。爸爸报了警,告他私闯民宅。警察来了要把人带走,叔叔借着酒劲冲出了大宅,不幸的是,他被马路上迎面而来的货车撞到……当场死亡。

那个时候,程晓晓只有六岁。

之后她的母亲就带着她四处打工,讨生活,日子一直过得很苦。她十岁那年得了一场大病,需要大笔的治疗费用,她的妈妈实在难以负担,就把她丢到了孤儿院的门口,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十岁,十岁的小女孩就已经尝尽了人间百态。她之所以会姓程是因为当年救她的医生姓程,她自己说,母亲姓什么,她已经忘记了。

十岁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发誓,要报复……苏家的每一个人。

或许这只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但是,她却在这场恩怨里面,成为了受害者。

她死之前,拉着我的手,问我,愿不愿意……叫她一声表姐。

我没有叫,我说,你是程晓晓,是我最好的朋友,是那个永远风风火火没有心机的傻丫头。”苏苜整个讲述过程中,冷静异常,似乎脱离了期中,只是在单纯的诉说一样。

楚飞看她说完了,大手附到她的头上,柔声道:“她在我的记忆里,也永远都是那个在电梯里面面红耳赤的和我对骂的女孩。”

苏苜阖上眼,靠在了楚飞的怀里,再难掩饰心中的悲伤,泪水从眼角滑落,渗进楚飞湛蓝色的衬衫里面。

“她说要报复苏家的每一个人,她做到了。她让我失去了生命中最后一个亲人……让我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带着负罪感,用她的眼睛感知这个世界。”苏苜含糊着说,已经有些抽噎。

楚飞用大拇指轻轻的帮她拭掉眼角隐隐的泪痕,劝慰道:“好了,谁说她是你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不是吗?”

“你还有我,有蓝旭,有陈乐姣,有……。”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们终究是要天各一方的。”经过了这么多事,苏苜明白了,你依靠和喜爱一个人有多么深,分开的时候,就会有多痛。指间沙,又何必费力去握紧?

“如果我不想呢?”楚飞温柔的捧起苏苜的脸,近乎虔诚的说:“如果我说,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以后的日子里,拉着你的手永不放开呢?”

“什么?”苏苜一时间没有完全理解话中的含义。

楚飞此刻的脑海里面浮现出,今天在病房外,林和田说的话。

我们总以为时间还很多……。

但是算算,人生不过匆匆几十载,真的很多吗?

楚飞双手托着苏苜的脸,轻轻颔首,嘴唇轻轻的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苏苜,嫁给我吧。”

苏苜感觉到额头上一热,身子一僵,脸颊也跟着火烧一般,她挣扎想低下头,楚飞拖着的手,却不肯放松。她只好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平静,不至于看上去过分失态。

楚飞的声音像是夹杂了奢华的红酒一样,一点点渗进她的耳中“等这边的事情都结束,我们就回美国。我发誓一辈子爱你,敬你,疼你……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苏苜微张着嘴,呼吸变得有些紊乱。舔舔有些干涸的唇,半晌才开口道:“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

“我们……我们之间……。”

“我爱你!”楚飞打断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真诚的说:“我能给你幸福的生活。我保证,我的父母会接受你,我保证,我的朋友会喜欢你,我保证,家里面会有你喜欢的一切东西。如果你还有什么担心……只要说出来我都可以做到。哦……还有小鱼儿,她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我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单身”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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