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管家？

陈小圆脸都绿了。

秦督主府里管大事小事分工明确，迎来送往具体安排有大管家负责。

不过，上次和上上次，她被秦府老管家父女俩坑了两回，差点被封皇后打死，自那以后，与她相关的大多事务都有两位大丫鬟按照秦领的吩咐亲自处理。

今日秦大太监又换新管家，难不成是怕坑不死本姑娘，换人继续霍霍我？

陈小圆啧啧称奇，秦领还真是脑洞不一般啊！想折腾我竟然能把自己的家当交给师父师兄那帮没脑子的家伙手中？

别的不说，师父胡不鲁堂堂一个大化门掌门，穷得叮当响，救出重伤的徒弟，居然只拿得出十文钱打发看伤。

秦大太监是切关键部位时顺带把脑子切了吗？他不怕胡不鲁把秦家家产都霍霍光了？

正在腹诽中，外面蜀琴又和小康公公嚷嚷着由远及近，不过这回并非吵架，反而是争着说吉祥话，正往府中正客厅里引客人，顺带让小丫鬟过来请夫人。

陈小圆一头雾水：“什么新管家，非得我去见？”

在她看来，自己就是府中一个吃闲饭的，管家什么的跟她关系并不大，只要能一日三餐保证她和小银吃饱就好了。

谁知赵瑟却一本正经点头：“夫人这就过来。”

陈小圆：“.…..非得去吗？”

被老管家折腾怕了，她实在不想再遭一回罪。

让她更头疼的是，待会儿见了师父师兄，要如何面对，难道真让他们守着秦府不成？

赵瑟不以为然：“夫人还犹豫什么，故人已来，且放心一见。”

陈小圆无法，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来了，总不能永远躲着不见。

她深深吸一口气，尽量昂首挺胸，领着赵瑟等丫鬟侍从往正厅走来。

远远的，就见秦府正堂里立着蜀琴刘白等人，而原本的老管家正大声嚷嚷。在老管家对面的角落里，似有两个人并排立着。

此时，老管家激动得额冒青筋，又似不敢相信，只极力大喊大叫表达自己的“一片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一旁那个叫翠儿的小丫鬟，已经哆嗦得像只雨地里打湿了的鹌鹑——

“不，秦大人不会赶老奴走的，一定是搞错了！”

“哎哟，瞧您老说的！大人想让你们走人，您不会不知道吧？”

“不，老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大人不能这么对我们父女，老夫奴忠心耿耿伺候大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能弃如敝履？！欺辱我父女！！我们可是跟着大人从川西一路吃苦遭罪过来的！！祖宗在上，老爷夫人，你们睁眼瞧瞧老奴被欺负成什么样了吧！！”

老管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四下乱瞧，一眼看到督主夫人和她身后的赵瑟。

“赵、赵姑娘！你给老奴说句公道话，老奴哪里做得不好，大人要如此对待我？——老奴冤枉哇！老奴死了算了！”

赵瑟一贯呆板木头脸，任老管家撒泼打滚嚎了半天，一言不发。

等他嚎不动了，赵瑟才冷淡道：“老管家既然知道来，必也知道去。也不必喊冤叫屈，我问你：这些年你仗着手中权势，从秦府挪走了多少金银款项，又卖了多少宝贝物件，各处支借了多少费用，施了多少大人的面子——督主大人只是不问，你还真当大人眼瞎？”

老管家没想到赵瑟平日里少言寡语，一开口却清晰痛快，数落他的罪行桩桩件件，无一错漏。一时间，老管家瞪着昏花老眼眨巴，不知该狡辩几句，还是该继续嚎哭吵骂。

“督主大人念在你是川陕跟到国都的老人，又伺候过老爷夫人，心里还把你当半个家人，并不计较这些小事。没想到你却愈发猖狂，目中无人到了极致，连大人夫人都敢算计，吃里扒外，江湖大忌！”

老管家一听这话，拳拳到肉，知道绝无挽回余地，马上从地上爬起，咬牙切齿恨恨道：“好好好，你们这帮小崽子，一个个仗着大人恩宠，便耀武扬威，思谋着老子手中的肥肉！背地里不知说老子多少坏话！——你们等着，迟早有一天，有哭求爷爷放你们一条生路的时候！”

说着他扯起小翠的手：“天大地大，老子四海为家，犯不着跟你们这帮小人——”

老管家话未说完，就顿在半路：“你——”

大丫鬟赵瑟手中，扬着两张陈旧的字纸，鲜红的手印却依旧如新。

“你——！”

赵瑟将两张纸塞进陈小圆怀中：“夫人，这是他们父女的身契。大人说，交由夫人处置。”

身契？7эzw八.com

陈小圆一目十行瞧瞧两张纸，大同小异，就是老管家和小翠的奴婢身份证明。

在这个古代社会，没有身契，他们俩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还是秦家的奴仆。

甚至，如果没有身契，他们连出城入城都无比困难。

老管家脸色发白，心虚道：“不是赶老子走了吗？还攥着老子的身契做什么？！”

所有人都望向督主夫人，还有她手中的那两张纤薄又沉重的身契。

那就是老管家和小丫鬟的两条性命。

被炯炯的目光围困，陈小圆呆了一瞬，随即镇定下来，望向眼前愤恨怒视她的老管家，又看向一旁的小丫鬟小翠。

正是这个小丫头故意苛待刚入府的她，又知情不报，隐瞒了她被封后请入凤仪宫遭罪的信息，害得她差点挂掉。后来小丫鬟挨了板子，又被调去了侧院。

陈小圆深吸一口气，她自己差点忘了这事，秦领却一直没忘。

今日，终于要算账了。

小翠被陈小圆眸光一慑，瑟缩一下，噗通跪倒，熟练无比地开始求饶。

“夫人，是小翠错了！夫人大人大量，饶小翠父女性命！小翠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夫人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