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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 Case8.奔驰的环状列车(完)(1 / 2)

唐沢裕的大脑空白了一刹那。

光线无声地消隐踪迹,温和的黑夜垂落在大地上,这个无光的角落却并不让人感到恐惧。他顺着琴酒的话张了张口,声带与空气振动,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又马上牢牢闭上嘴。

注视着他的目光里蓄着一抹不露锋芒的笑意,唐沢裕在墨绿的倒影里看见自己,从耳尖烧下来的红晕,瞬间蔓延到半张脸。

“……”

唐沢裕闭了闭眼,心一横,破罐子破摔地小声说完。

“a、nata……?”

他声线还在颤,最后的语调几乎快要弱化成气音。可话音落地,琴酒却迟迟没有声响。

唐沢裕的眼睫颤了颤。

我说错了吗?

思来想去,他还是犹豫地睁开眼。

他似乎竭力想表现出一种坦然的姿态,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漆黑的目光里,还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踌躇。

极力掩饰的不安,像某种小心翼翼、生怕行将踏错的小动物。

……他其实还不适应。琴酒想。

毕竟他们曾经隔得那么远,一通完整的电话都没有。他在零散的记忆里拼凑出从前的碎片,强迫自己抹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将他重新放回到男朋友的位置,一点点地去适应、习惯、接受。

他在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而这些甚至都是独自一个人背地里完成的,最后他只是坐在腿上,试探着喊出一个称呼。

琴酒一瞬间没有说话,短暂地沉默一下,于是唐沢裕不安地看他一眼。

那目光猫爪一般,不轻不重地探来一挠,便在心上泛出柔软的酸涩来。

可你又为什么要担心自己会说错话呢?

这里不需要提心吊胆,本来就是有肆意犯错的权利的。

琴酒的本意并不想逼他,从抱在腿上,看到他脊背一瞬间下意识的紧绷开始,他就做好了一步步循序渐进的准备。

从刻意试图表现出来的放松,变到注意力转移后的自然亲昵,他像个耐心的猎人,一步步等待着目标靠近。

他是想领着唐沢裕一点点习惯的,至少在几分钟前是如此。

可触到那目光的时候,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那一刻崩塌了。

琴酒伸出手,扣住了他的下颔。

那是一个轻柔又滚烫的吻。

*

工藤新一收回手机。

从东都铁道的总指挥室出来,冲矢昴将陪了他一个下午的灰原哀和阿笠博士送回去,他则在中途的商业街下车。

这本该是个悠闲自在且满怀期待的周末,却被横插一脚的森谷帝二搞得一地鸡毛,从接到炸弹犯的第一个电话,赶往南杯户车站开始,他的大脑一直维持着高速运转的状态。

柯南推理出了第一、第二个炸弹分别所在的地点,中途还偶遇了贝尔摩德,说曹操曹操到,刚从她口中得知了苏格兰的线索,紧接着苏格兰就发出了轰动社会的公开信。

一封封工整含蓄的信件,宛如慢条斯理的倒计时,面对鱼死网破、死不开口的森谷帝二,工藤新一成功在紧迫的时间里找到了炸弹的真正所在,这才让飞驰了几个小时的二十列电车成功驶下轨道。

——终于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可听到环状线桥梁爆炸的消息,工藤新一还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他立刻从座椅上站起来:“电车没出事吧?”

在总指挥室的安排里,电车可是要越过南杯户车站,在后面的换乘站转进其他线路的!

爆炸的距离如此近,剩下的空间真的够电车制动减速吗?

工藤新一立刻扑向了监控屏幕,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似乎环状线桥梁上的炸弹,还有另一个控制器。”

工藤新一闻声转头,在场的警官纷纷敬礼道:“松本管理官。”

——搜查一课理事官,松本清长。

这是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左眼有一道横跨面部的可怖伤疤,工藤新一上次见到他还是以柯南的身份,在苏格兰这个代号刚刚浮出水面时,警视厅召开紧急案情会议,当时的松本清长就坐在唐沢裕下首。

松本清长双手背在身后,侧头看向他。

“你就是工藤新一?”

两人握了握手,理事官的手沉稳、宽厚,正如在警视厅的风评一样,是个铁面无私的硬汉警官。

“是我特批的直升机。环状线沿途的所有建筑里,只有环状线桥梁是森谷帝二的得意之作,电车直接过去太冒险了,就提前排除了爆炸隐患。”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决定,一语毕后,松本清长又转向工藤新一。

“毕业以后,要不要考虑来警视厅工作?”

面对突然递来的橄榄枝,工藤新一一愣。

其实他并没有考虑过未来要做什么,但入职警视厅却一定没有进入过想象的范围。

目暮警部连忙在一旁打圆场:“工藤老弟还没上大学呢!未来的事情还很远,谁知道呢?”

“也是,”闻言松本清长一点头,“你还年轻呢。”

他的感慨莫名夹杂着一些深长的意味,工藤新一却只当他想到了自己的青葱往事,没有过多在意。

而与工藤新一同行的人,东都大学的工科研究生冲矢昴,他就没得到松本清长的厚待,后者只冲他简单地一点头。

灰原哀双手抱胸,嘱咐他解毒剂的药效还有七个半小时。

在商业街下车前,工藤新一顿了顿,回头询问地看向冲矢昴。

“赤……冲矢先生。”他低声道,“之前的那位管理官,有什么问题吗?”

——不仅松本清长没有给冲矢昴多余的眼神,后者也同样没有主动上前攀谈,对“冲矢昴”这个圆滑随和的研究生人设来说,这几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沉吟片刻的冲矢昴,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他说,“应该是我想多了。”

*

周末的最后一天,人潮涌动的购物中心。

街头巷尾亮着暖色的灯火,一个青年的身影拉长阴影,匆匆跑过街道。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工藤新一手里终于久违地提上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袋。

时间紧迫,他清早从阿笠博士家踩着滑板出门,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连一套衣服的时间都来不及换;早上想好的礼物,自然也耽误到现在才买。

这么想想,挂断电话前唐沢裕的那句提醒简直像未卜先知,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天的紧张动荡似的。

十字路口的工藤新一焦急地等待红灯转绿,同时不停低头查看时间。

距离约定的晚上十点,只剩不到半个小时,手机在这时嗡嗡一震,毛利兰已经到米花电影城了。

【我马上就来。】工藤新一迅速回复道。

点击发送时,他却注意到一封未读的新邮件,这封邮件被小兰的简讯压在下面,发件人显示来自于朱蒂老师。

接到苏格兰的第一封公开信时,工藤新一就发简讯询问她邮件地址的追溯情况,看来fbi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走过人行道时,工藤新一视线飞速浏览简讯的调查报告,越往下看,眉头却拧得越紧。

报告显示,这封邮件的发送经历了无数跳板,最后一层的ip来自一个非洲小国。

想想都知道这一定是经过伪装的结果,fbi并没有找到邮件的真实ip。

可据fbi的情报,cia同样在那里活动,他们最终定位到的踏板服务器,正是cia的特工用于回传情报的公共地址。

而他们安插进组织的卧底,基尔就出身于cia。

如出一辙的巧合,顿时让工藤新一心头一紧。

城市的灯火遥遥与星光呼应,今夜头顶辽阔,清澈的夜空格外干净且遥远。

工藤新一从邮件上收回目光,一瞬间他觉得闪烁的星子如棋盘,整个东京都被倒扣在巨大的阴影下。

……怎么可能呢?

他自嘲地摇摇头,收起了某个有点荒唐的猜想。

*

同样璀璨的星空彼端,路过了两个人影。

所有的环状线列车安全靠站,困守了几个小时的乘客与家人重逢,安室透与诸伏景光混在人流里,肩并肩走下站台。

诸伏景光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

“要走走吗?”

——安室透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点头同意,回过神时,两人已经漫步在东京的街道上。

这是一场漫无目的的旅程,走向哪里并不重要,有意义的是行走的过程本身。

诸伏景光侧过头,余光瞥见降谷零脸上的表情,那是有点呆愣的怔忪。灰蓝的瞳孔一眨不眨,遥遥停在远方的一个点上。

看着幼驯染难得放空的样子,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心底升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歉疚。

明明自己就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距离,却不能告诉透露自己活着的消息。

而卧底的岁月如履薄冰,原本能相互支持、托付后背的同伴,自己死去之后,他只能一个人走。

或许步步为营中,降谷零早已习惯将完美的假面扣在自己脸上,他早就没有喘息的余裕了。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再开口时,没话找话地提到了电车上的那起凶案。

在环状线列车上,小仓千造被杀害前唐沢裕就已经离开了,他并不知道案件从发生到被解决的经过,安室透便顺势说起了当时的情况。

“双面外套的设计很常见,可一旦放在‘凶手一定沾到了死者的血’的预设条件下,一般人很难立刻想到。”

诸伏景光问:“那你是怎么发现的她?”

“当时我就在不远处,和泉直子杀人后逃离现场,她身上还残留着血腥味。”安室透道。

他话音稍止。按一般人聊天的思路,身旁的人都会在这时感慨好巧,诸伏景光却说:“辛苦了。”

他微微侧过头,温和的眼神静静注视着他,安室透呼吸一滞。

他有些慌张地撇过脸去。

奇怪。

身旁的应该是唐沢裕才对,他怎么会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切如常,安室透却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他与唐沢裕的几次见面都太仓促,不同的场合,戴着不同的假面。第一次在米花银行,伪装成伤疤赤井的他没有变声器,担心不同的声线露馅,降谷零一个字也不能说;现在他又成了安室透,刚与电车上匆匆赶来的唐沢裕一握手,炸弹犯的威胁,马上又降临在众人头顶。

说到底,先前的几次只不过匆匆一瞥。

大概是这样不带紧迫的交流太难得,才会让他萌生出这样的错觉吧。

安室透自我安慰地想:可能也是因为他在冲动下,隐晦地承认了立场的缘故。

——环状线列车上,唐沢裕接到了目暮警部的电话,得知炸弹犯的要求,他就要走向最后一节车厢时,安室透在那时拉住了他。

理智上安室透心知肚明,作为卧底的自己背负着多重身份,无论是肩扛的责任、国家的安全,都让他无法不顾一切地和盘托出。

可当唐沢裕反问时,降谷零却在那一刻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你也会这么做,是吗?”

那时回答他的,不是安室透也不是伪装的伤疤赤井,而是降谷零。

他以身负的信念为誓。

——是的。

正因我也会这么做,所以我没有立场阻止你。

回避即是默认,唐沢裕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他恐怕早就从自己的反应里推测出一切了。

*

其实安室透还有满腹的疑问想提,比如你是怎么认识的赤井秀一?对我所在的组织,又到底了解到哪一步?

可他最大的冲动,就是在唐沢裕的反问面前保持沉默。信息的交流是双向的,他能通过答案了解到唐沢裕,与此同时,后者也能由问题了解到他。

如果再让交流无所顾忌地继续深入,其中蕴藏的危险,无论对他还是唐沢裕都毫无益处。

理智回笼后,安室透有意控制住了自己话里的信息量,对话的节奏便渐渐回到了诸伏景光手里。

“说起来,以后安室先生还是打算继续做一名私家侦探吗?”

安室透笑了笑:“打零工而已。”

这个身份是他为了去东都环状线临时翻出来的,还没有完善过具体的背景身份。他顿了顿,又道:“可能会去波洛咖啡厅打工吧。”

“波洛咖啡厅?”诸伏景光好奇问。

“就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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