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济背着蒿，很快就到了高坡上面。

高坡上居方氏的辞，见到姜济上来没有动身，仍盯着工地上的一举一动。

姜济放下蒿走上前去。

“辞，这座建阳大堤，我们预设的工期是多久？”

“以目前的进度来看，我们至少还要两年。”

姜济沉吟了一下。

“恐怕这天地等不了我们两年了，今春解冻之时水位还在石人腰间，当下就升到了石人肩下。今年的水情绝对不会比去年好。”

“后黍，我来到新槐乡之前，帝尧就派了鲧去治水，到如今已经两年了，还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东夷的水情恐怕中原也无力救援了。”

辞看着眼前的工地，一个个一人合抱粗的树干被捆在一起扎进在地上挖出的坑里，用独轮车运输烧好的砖石与砍好的巨木，新槐乡的居民们就这样一点点建起堤坝。

“新槐乡天高路远，定是借不到中原的光，只能靠自己去拼命了啊。”

姜济盯着一个个从河里挖回淤泥的人，心里清楚，黄河一旦泛滥，自己这里是绝对没办法硬撑的，必须要在大祸临头之前做好更多的准备。

“后黍，我想求您一件事。您的眼光长远，我却只能看到当下。洪灾爆发已经是完全可见的了，我想迁一部分族人到新槐乡，保留我们部落的火种。”

辞听到姜济的话，不禁想起自己部族的困境来。

居方氏是有巢氏的后代，现在也是东夷偏北的部族，这个位置虽无人争抢，但是距大河太近，离中原太远。新槐乡借不到中原的光，居方氏自然也是无从借力的。

只是当下时节，春粮刚刚种到土地之中，居方氏的地离新槐乡又太远，就算要行迁徙之事，也要留人备收秋粮，当下只能分批过来。

姜济的急迫让辞也感受到了紧张。他在姜济身上看到太多太多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一个只有十三人的部落从长江以南迁居到东北沈河之地。

那充满开创性的农业技术，甚至制陶，冶铜，建筑到眼下的治水防范的策略，没有不让他佩服的，只能说不愧是神人天相。

既然姜济已经做出了判断，并且付出了这么大的努力。那么他为什么不去依从于更有智慧的人，哪怕他的岁数比自己小那么多。

“新槐乡附近的熟地没办法分给你们了。”姜济没有拒绝辞的请求。“大堤这边，我先盯着吧，你如果下定决心，就先回去做些准备吧。”

辞没有迟疑，道谢后直接回去了。

“济哥，新槐乡，为什么就这样分给那些陌生人啊？”蒿见辞走了后，很是疑惑。

“因为我们的人太少了，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家园的。”姜济深深地盯着忙碌的工地。

“精卫部的人到了，我才敢修这个大堤。如果只是我们那一点人，洪水来时，我们还是在长江上操持木筏的样子。有槐衰微，既容不得我们继续北迁，也容不得我们居留此地克服河洪。”

“唯有团结更多的人，改部落为聚落，改乡为城。”蒿也说着姜济常说的话。

“才能在这个时代安稳地生活下去。”

蒿看着姜济的身影，随着时间的转移，逐渐与天上的太阳重合，恍惚了一下。就发现姜济已经跳了下去，帮忙去填坑移木了。

‘那就是具老曾念念不忘的太阳吗？’蒿死死盯着天空中的太阳，直到眼角流下泪来。

······

当天晚上，姜济把庭从他的房子中拉了出来，带到了部族建立的第一座建筑，祭祀图腾的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