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的激烈反应让菲斯特和库尔勒有些吃惊，但这两位毕竟在军政届摸爬滚打了许多年，可谓阅人无数，像欧文这样的刺头更是见得多了。

“欧文，你先坐下，然后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欧文极不情愿地坐会自己的位置，而后对库尔勒问道：“什么问题将军？”

库尔勒刚要开口，菲斯特却抢先说了话：“你究竟有什么价值，能够成为资料官和总参谋长谈判的筹码？”

这句话让欧文哑口无言。

菲斯特说得没错，欧文谈不上军功显赫，学业更是一塌糊涂，能和这两位坐在一起，只是因为自己的出身。

“我……我还有我的梦想。”

欧文说话的声音很小，更像是自言自语，但却迎来了菲斯特地奚落：“无能之人的梦想只能称其为妄想！成为一个常驻其他联邦的6号家园代言人，究竟需要什么条件？你真的具备这些条件吗？你不用马上回答我。仔细地想一想！”

之后的半个小时，餐馆老板又陆陆续续上了十几道菜品，其中不乏螃蟹、甜虾这类稀有的菜肴，但欧文都没有尝上一口。

库尔勒酒足饭饱，先回自家休息去了，菲斯特又点了寿司饭团，让欧文勉强果腹。

“吃完饭早点回家，你母亲很久都没见过你了。”

“她还好吗？”

菲斯特苦笑一声道：“自从你在‘摘星’行动中负伤以后，她就一直和我处于冷战的状态，你小子遂了心意，可是苦了我了。”

欧文喃喃地说：“这不也是你的意愿吗？”

菲斯特又喝了一杯清酒，似乎这就要比之前的更浓烈，让他不禁皱了皱眉：“摸过枪才算是真正的男人嘛！”

欧文见菲斯特有些醉意，说起话来也不似之前那样刻板，于是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他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爸爸，你真的要杀掉所有的原生人类吗？”

这个问题无非只有两个答案，是或者不是，是的话，菲斯特会因为自己的罪恶行径被揭穿而暴跳如雷，不是的话，他也会因这种恶毒的指责而怒发冲冠，就菲斯特情绪上的反应来说，其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欧文想错了，或者是说他把自己的父亲想简单了，此时的菲斯特，平静而自然，他依旧端起了酒杯，若无其事地一饮而尽，脸上也没有显露出被酒精刺激而产生出来的痛苦的表情。

“臭小子，你的父亲是这个家园的资料官，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这片土地上的人能够更好的生活，这是我的信仰！如果说我的信仰会因为什么事情而动摇的话，那只能是因为你的母亲、艾米丽……还有你！”

听了这话，欧文的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起来，对于改造人来说，将这种奇怪的思维以生理变化的方式表现出来，其过程是极其复杂的，但此时此刻，它却真真切切地表现在欧文的身上，就在他父亲的面前，就在这个他曾经厌恶、憎恨、恐惧、怀疑的父亲面前。

“谢谢你！”

这声谢，欧文自己都分不清是为谁说的，是为了6号家园的全体国民？是为了感谢父亲对家庭的付出？亦或是为了上苍没有让最残酷的现实在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庆幸？也许都有吧，但他最为看中的，是此时的父亲，更像是自己理想中的父亲了。

菲斯特笑了笑，轻挥手臂，而后走廊上的前台便发出了“转账成功”的语音提示，菲斯特站起身，对还沉浸在万千思绪中的欧文说道：“走吧！回家见见你的母亲！”

“好！”欧文仓促应答，旋即站起，跟上了菲斯特的步伐。

风情街，并不会因为深夜而变得冷清，虽然6号家园所谓的深夜，与白天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缕魔幻的月光普降，即不明亮，也不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