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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拐走两只小木鱼 十二小时回家路。……(1 / 2)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志没那么好找。

毕竟作为第一百个被穿书局打下来的s级世界,它下属的子世界集体反叛,属于主世界的力量自然瓦解,早没了过去凌人的气势。

一个能纵容意识空间无秩序失控,纵容高位者肆意凌虐、受害者无从求救的世界,奉行的俨然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既然这样,它自己也理当按照这个法则,作为失败的一方,去看看当初不屑一顾、从不干涉的世界是什么样。

——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目前被穿书局接管,原世界意志还在接受水深火热、死去活来的再教育,可能不是很方便回来被撞一下。

“没关系。”穆瑜能理解,通过电话和局里商量,“不是很急,可以等它再教育结束。”

负责对接的ai尽职尽责记录:“这没问题,需要我们提供车辆吗?我们有泥头车、重装坦克、超时空星舰和拉砖拖拉机。”

目睹了这段通话,完全没能理解这几个交通工具是怎么放在一起的穆车王:“……”

穆瑜笑了笑:“不用了……多谢。”

“我们这边有车。”穆瑜放下手机征询,“对吗?”

穆寒春回过神,下意识点头。

他更认真地看面前的青年,斯文的银边镜框遮掩了一部分眼型,但毕竟挡不住视线。

有那么几秒,穆寒春几乎想要开口,问些和世界没关系的事。

但也只是一闪念,他就把念头暂时压回去:“对,我们家有车。”

“是辆脾气很爆的赛车,但车很好,很开朗热心,梦想是当豪车上天。”穆寒春说,“我回去和它说,一定很愿意帮忙。”

电话里的ai记录下相应要求,并礼貌地祝穆车王撞世界顺利,向穆瑜问候后才结束通话下线。

穆瑜在后台给出五星好评,他关掉虚拟屏幕,抬头迎上穆寒春的视线。

穆寒春才想起用不着介绍赛车,有点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我很喜欢听。”穆瑜认真摇头,“我想听您讲更多的事。”

穆寒春苦笑了下:“我……也没什么可讲。”

…绝大多数时候,穆车王其实都非常讷于开口。

他们家都是宁鹤主外,必须要穆寒春发言的时候,俱乐部会提前给他写稿子。

非要穆寒春自己说,就会出现和那通流传得相当广的采访类似的情况——在输掉比赛的赛后采访里,穆寒春忍不住讲爱人、讲宝宝,腼腆地打开赛照,给所有人看里面藏的照片。

穆寒春想得其实很简单,他那时候把媒体和粉丝都当朋友,他对比赛的胜负原本就不太在意,也没想过输掉比赛、成绩不好是什么要被宣判的罪。

因为是朋友,所以我给你看我最骄傲的珍宝。

碾压级别的惊艳天赋和长期封闭的训练,让穆寒春的世界变得异常简单——只要让车不停,疾驰、疾驰、疾驰然后撞线,就行了。

那时候的穆寒春尚且不能理解,原来就是有人会去毁掉别人最珍视的宝藏,就是有人会不屑一顾、会恶意森森。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是朋友,原来有坏人,原来宝宝会被坏人盯上。

这一路上,穆寒春都在想这件事。他没办法不去想,因为他没有及时意识到这些,没能及时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和觊觎,究竟酿下了多严重的错。

小木鱼没见过他们家的大赛车,也没有玩过变形金刚。

小木鱼没玩到变形金刚,宝宝的生日礼物丢了。

事故发生后,那辆赛车第一次被从车库里放出来,不受控地自行启动,发动机轰响得仿佛闷雷炸裂。

那辆车一定是想撞点什么,它像是匹脱缰的悍马,又像失去主人的烈性犬,猩红的尾灯高频闪烁。

它没撞到什么。

什么也没能撞到,没人能让那辆赛车安静下来,没人敢靠近,索性就放它在四面都是防撞垫的空荡试车场里挣扎了几天。

那是完全徒劳的挣扎,因为车是会没油、ai是会没电的,那时候它就会变成一辆无知无觉的、即将被送去作为“遗物”供人观瞻的机械造物。

那也就是全部的故事了——至少林飞捷这么以为,他不知道一辆赛车的幽灵盯上了他,在此后的二十年致力于把他撞得不能自理。

可不论再做什么,伤害和遗憾都烙在那。

不是一缕散去就了无痕迹的风,是大片无法愈合的伤口,是蛰伏在骨缝里的隐刺。

穆寒春被夹着冰碴的风冻了个激灵,他回过神,察觉到自己居然在这站了这么久,不由苦笑:“抱歉……”

自称叫“瑾初”的年轻人一直陪在他身旁,见他从沉思里醒过来,朗净润泽的黑眼睛就弯了下,伸手搀他跳下被白霜覆盖的石头。

伸过来的手温暖有力,穆寒春被稳稳当当搀住,他们在这里等风小下来,免得路上的风烈到把车刮个跟头。

穆瑜扶稳他:“没关系。”

穆寒春怔了下,他张着嘴,愣愣站了半晌:“……什么?”

穆瑜帮他把袖口整理好,嗓音认真,半点不似开玩笑:“没关系。”

——没关系,用来回答“抱歉”。

因为已经接受了道歉、好好回答了“没关系”,所以伤可以痊愈,刺能被取出来。

所以就可以试一试,把那些压得人喘不过气、非得站在风口吹上半天冷风,这样才能稍微好受的自责和痛苦,试着稍微放下一点。

他们大概是最该被训“榆木脑袋”的一家人,每个人都责备自己,都懊悔当初没做得更好,都被负疚和自责压得伤痕累累。

可这本来不该是他们的错,不该是任何一个人的错,不怪爸爸妈妈,不怪宝宝,不怪扫地机器人和赛车。

他们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您想家里多出一棵小树吗?”穆瑜笑了笑,温声把话题转移开,“可能是一棵小榆树,会结榆钱那种……还会变成十三岁的小朋友。”

十三岁的反派大boss那条时间线,穆瑜会负责解决。反正时间也很充裕,他可以回去代班,和有些藏在缸里不出来的树一起念个高中。

小朋友们放暑假了,玩心正浓,闹着要全家一起当交换生度假,穆瑜索性在穿书局直接批发了一打时间卡。

等最终考核正式结束,家里的小朋友也玩得尽兴,就该老老实实呵欠连天地被从小被窝里挖出来,困得迷迷糊糊闭着眼睛吃早餐,背上书包排队齐步走着去上学了。

穆瑜打算适当徇私,这大概不太合规矩,但也没说完全不行——没说爸爸妈妈不能养两只小木鱼。

十三岁的反派大boss一个人留在原地,带着那些痛苦、绝望和孤独,一个人在时光的角落里坚守了这么久。

抱着玩具枪、披着小毯子做的披风埋伏在窗帘后面,睁大眼睛盯着窗外警戒的小木鱼,也一直都很想要哥哥。

做梦都想要,穆瑜最近翻检盘点记忆,还发现自己三岁那年过生日许愿,是希望妈妈能在不影响身体、心情和工作的前提下,给自己再生一个哥哥。

“是现成的小树苗,刚移植的时候可能打蔫,没什么精神,但多晒晒太阳、勤浇水松土就会好。”

穆瑜温声介绍:“也不要太勤,榆树是耐旱不耐涝的树种,生长期的时候勤剪枝,太茂盛也容易郁闭……”

穆寒春打断了他的话,上前一步拥抱他,不肯放手。

穆瑜选择了二十三岁的自己回来,这是个做什么事都不太麻烦的年纪,进可攻退可守,能解释得通所有需要解释的逻辑。

穆寒春大概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一脉相承的秉性让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不去追问面前的年轻人,不强迫自称“瑾初”的青年说出任何不想说的事。

但仍有压不住的念头在胸口烧,烧得心肺生疼、骨头灼痛。

穆瑜抬手回抱住年轻的父亲,他的父亲没来得及老,世间记得的穆车王永远意气风发、荣耀万丈,就连最后成绩跌落的那两年也被选择性忽略。

“……最后那一段情节,是您本人希望这样拍摄的吗?为什么没有按照真实结局复现?”

那部赛车电影的发布会上,记者举着话筒追问:“您在昆仑天路的感受是什么?会想起您的父亲吗?是怀念还是遗憾?当年……”

这种问题堪称冒犯,彼时铁灰炫酷经纪人还没走,毫不客气地将话筒隔开,视线冷得将那个记者冻得钉在原地。

但真要讲实话,穆瑜其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他那时候不怀念也不遗憾,他只会沉浸式体验派的表演方法,他那时当自己是父亲。

他当自己是穆寒春,他这样告诉自己,你是车手、你是丈夫和父亲、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开快一点,你就能回家。

他放纵自己短暂沉溺在这样的幸福世界里,醒来时车辆ai正大声报警,铁灰色的经纪人死死按着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眼睛都要气成铁灰色:“……你在干什么?”

天很蓝,那是种高饱和度的明净的蓝,风把雪卷得纷纷扬扬,远处山峦叠嶂,放眼白雪皑皑。

这里的路况很差,有极为严格的限速,他的车速到达了危险的警戒值。

他不是赛车手,他没有去考赛照,现在不是赛间,不能把车开得这么快。

他平时其实也不会把车开得这么快。

“我在……”二十三岁的穆瑜醒过来,他在昆仑之巅,冰雪覆盖的天路上,这里很冷,冷得叫人想不通怎么会有一场烧毁一切的火,“我在……难过。”

他把车开到路边停好,拔下钥匙,远离危险的悬崖,向经纪人道了歉。

“我在难过,我很难过。”他轻声说,“我想家。”

荣野依然牢牢按着他的手,几乎压在驾驶位上,盯着他,像是不相信他仅仅是难过,就把车开出足足四十七点五公里每小时。

…对一棵树来说,这简直是夺命狂飙了。

“有多难过?”笔直笔直的大榕树弯下腰,单手护住他的颈后,低声问,“抱一抱能不能好?”

平时都是能好的,年轻的影帝非常好哄,抱一抱立刻就好。

不方便靠近的时候,拿个纸团砸一下,也能得到一个画着笑脸的小飞机。

但这次没能哄好,榕树耿耿于怀,把这件事刻在年轮上:今天人类说他哄不好了。

「他说他没有家了。」

榕树恶狠狠地在年轮上记:「明天就去查怎么抢一个家。」

穆寒春有些不安,他担心自己是否越界,想要向后退开,却察觉到被拥住的年轻人收紧手臂。

“请再抱一下吧。”自称叫“瑾初”的青年温声问,“可以吗?我一直都很想见您。”

是很温润柔和的征询,哪怕说了“不可以”也没关系。

当做粉丝对偶像说的话也完全合理,因为一直以来都崇拜您,所以想见您。

所以如果方便,想再多抱一下。

穆寒春喉咙哽咽,把温顺的青年用力圈进怀里,掌下硌着瘦削的脊背和肩膀。他反复猜想那么一小点的孩子是怎么长大,怎么会长得又温和又安静,从容得像是已经足以应对遭遇的一切。

要走过多少路、翻过多少山,经历过多少事,能长成这样的大人。

“我们去吃火锅。”穆瑜忽然问,“可以吗?”

穆寒春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要求,怔忡一瞬,立刻用力点头:“没问题,家里就有火锅,什么底料都有,就在冰箱里冻着,我做了好多。”

他又忍不住毛病了,滔滔不绝地讲吃火锅的事,又拿出手机翻照片,找出那些被仔细分装好的不同口味火锅底料。

这是他的孩子,是一个人走了太远的路、风尘仆仆回来的孩子,穆寒春迫不及待地想把所有能讲的都翻出来:“还有冰棍,有糖,有小零食,妈妈不让多吃,我藏在苏格拉底肚子里了……”

他一口气讲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的话,说了好一阵才察觉到误会,对方的意思是下山后去吃顿火锅,然后把他们送回家。

他们其实怀有一样的心思,既急着回家、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又生怕这条路一下子走完。

十二个小时太短,哪怕中间必须停下来吃一顿饭也一样。

会选在这时候讲种一颗小树的事,讲那些注意事项,是因为不方便在路上说。

毕竟当事小榆树就在车上,就躲在妈妈怀里睡觉,睡得不安稳,每过一会儿就会惊醒,确认了妈妈还在才能放心合眼。

穆寒春攥着屏幕黑下去的手机,看着眼里透出柔和歉意,却仍认真听他唠唠叨叨说这些话的青年,看着对方手里的火锅店传单。

…他忽然无师自通地学会怎么当一个父亲。

穆寒春只当了三年父亲,他刚开始练习,仍然不熟练,现在才学:“要吃火锅,就得回家。”

他一点不会凶人,语气虚张声势得连榕树经纪人都不如:“路上随便吃一点,回家吃火锅,吃完火锅洗个澡,睡一觉,躺下歇透。”

穆瑜微怔,眨了下眼,捏住系统刚龙飞凤舞赶制出来的一折促销传单。

他被穆寒春揪回车里暖和,穆车王的血检报告已经出来,没有任何危险成分,电子驾照已经线上解禁,开一辆改装面包车绰绰有余。

驾龄十余年、做父亲只做过三年的穆车王,气势其实还有新手爸爸的严重不足,又因为试图去挖两块冰给爱人敷肿起来的眼睛,气得宁鹤揪他的头发。

穆寒春被轰去开车,念叨着“确实肿成桃子了嘛”、“桃子又不难看”,灰溜溜熟练挂挡点火。宁鹤火冒三丈地叠千纸鹤准备砸人,超凶的千纸鹤哒哒哒哒,全落在小木鱼抱着的大纸盒里。

被吵醒的反派大boss一点都不生气,弯着眼睛抱住纸盒,边轻轻咳嗽边忍不住笑,眼睛里有太阳光粼粼地亮。

穆瑜被不由分说塞回这个家,这次连系统也临阵倒戈,混进纸叠的千纸鹤里长出腿,叼着宿主的袖子往妈妈身边坐。

宁鹤埋头叠千纸鹤,眼眶红红手下也不停,视线模糊得看不清,叠坏的那只千纸鹤被一只手接过去。

穆瑜把它耷拉着的翅膀仔细修好,拿出随身携带的签字笔,画好眼睛和小花边,交给十三岁的自己。

“扯一下尾巴,翅膀会动。”穆瑜悄声示范,给少年反派大boss补课,“飞去哄妈妈。”

十三岁的反派大boss第一次学会叠千纸鹤,发现折纸居然会飞,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小心翼翼挪动手指捏住。

他太虚弱了,那些满溢的痛苦消散后,他几乎不剩下任何力气,连尾巴也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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