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舟没想过要把狼抓起来，一直以来，遇上狼来偷袭农场，大家都是尽量把狼赶走，吓唬一下它们，让它们一段时间不敢再来侵犯。

听到沈思月说要把这些家伙捉住，他也有一点儿疑惑。

知知的梦里，狼群咬死咬伤了农场不少的人，听完了叶舟的判断后，沈思月才敢肯定，这一次，狼不止是为了偷羊——它们是想要报复人类。

这一次赶跑了它们，说不定它们还会再来行凶。

既然过去曾发生过咬死一村人的惨事，那现在也可能发生。

不能让这儿无辜的人，被那几个偷猎野狼的盗贼连累的丢了性命，这些人里有可能便有她在乎的人——像徐三爷，杨连氏他们，还有那几个热情爽朗的妇人，她们也不该无缘无故让狼咬死。

甚至狼王怀孕的妻子也不该被偷猎者抓去活活扒了皮。

真正该受到惩处的——是那一伙毫无底线的偷猎者。

“时间紧迫，说不准狼群今晚便会行动。”沈思月看着刮起来的大风，携带着一股寒冷的湿意从雄关的方向吹来，今晚大概率会下雨。

“叶舟，你在这儿做准备，我让杨婶她们来帮你，我得去找三爷，还不够，还得去官署找人来。”

沈思月想叶舟应该知道怎样对付狼，细节便没多说，叶舟听得很认真，少年看着她的眼里……闪动着光。

“这个我会。”

沈思月点点头，动身去了农场另一头，养马场里徐三爷听完后有一些意外，但三爷没怎么迟疑，“今晚刚巧轮到我巡夜，这个事儿我去跟工头儿说声，你说的我也明白了。”

徐三爷牵来一匹马，“你骑马快去快回，这一会儿的时间，他们发现不了，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思月正愁一来一回，进城出城要耽误不少时间，她翻身上马，握起缰绳一瞬，忍不住再一次慎重叮嘱，“今夜三爷务必要当心。”

徐三爷微笑，“明白了。”

沈思月快马跑到了役人署，阎象之同江小江调来了这儿，张小春同汝斌则留在内城衙门，一内一外，方便行事。

镇边军一向只管城防，居民治安则由衙门管理，沈思月自然是没能力，让官署调人去农场，官署人听了都未必肯信。

阎象之同江小江听完她说，沉吟了一声，阎象之道：“曹主簿人已回家，我与小江今儿才来当值，要调人手怕是调不动，这样，我这便进内城找张头儿。”

“小江，你随思月姑娘先去农场。”

阎象之说完，也不耽搁，立即动了身。

……

夜幕降临。

农场里不时传来咩咩，哞哞，嘶嘶的畜叫声，冷风擦着草地吹过，发出呜呜的咆哮。

大概到了戌时，风声变小，雨水从天而降，淅淅沥沥打落下来。

张小春扭头看了看叶舟，叶舟也没想到，思月找来的人居然会是这个人。

“多大？”

张小春扫着叶舟，他们正潜伏在草垛子后头，身边放着套了绳索的长矛棍和一副弓箭。

叶舟愣了下，才回，“十八。”

张小春咬了一口饼子，“十八啊……”那日在白儿村看到叶舟第一眼，张小春仿佛看见年轻时候的自己，也是那样桀骜不驯的眼神，多少还带一些年轻的懵懂天真。

他记得自己入军的那年，刚好满十八岁。

阎象之在叶舟的另一边，也吃着饼，完全没在意天上还下着雨。

“张头儿，你说说，咱要是还能回到十八岁，你想干啥？”

张小春嚼着饼，眯眼瞅着黑夜中淅淅沥沥的雨，咧嘴笑了笑，“参军。”

阎象之毫不意外，笑着摇头，“你啊。”

叶舟说不上来，他这般看着张小春，忽然间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叶舟认识张小春，可并不怎么了解，也没近距离打过交道——可眼前这个人，仿佛听谁描述过一般。

真是奇怪？

见叶舟的眼神不时会落在对面潜伏点的人儿身上，张小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这丫头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张小春眼里，看沈思月时已然多了如老父亲一般宠溺的笑。

“这要是我张小春的闺女该多好啊！”

张小春咧嘴一笑，想一想便觉得美滋滋的。

叶舟道：“你们很熟？”

问完叶舟想了一想，张小春这人先前是差吏，押解小月姑娘的人应该便是他了。

但流犯和官差能有如此好的关系，这令叶舟难以想象。

“我看月丫头拿你当个朋友，你这个小伙子，应当也还不错。”张小春轻轻拍了一拍叶舟的脑袋。

“那日见你还生病，怎么转头又弄得一身伤？年轻人，不要不拿身体当回事。”

张小春说完，与阎象之对看了一眼，阎象之道：“戌时快过了。”

他们没再说话，注意力也集中了起来。

叶舟也没再说话，莫名便觉得，身边的人值得信任。

沈思月和汝斌他们潜伏在另一处，她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前方的羊圈周围。

汝斌递给她一块饼，她头也没回，拿过来慢慢咬着吃了，汝斌了解她办事儿时的认真，一句话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