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元的脂粉店虽不如刚开张那几个月红火,却渐渐在平阳城的大闺女、小媳妇中有了名声,成了女伴们有事无事的去处。
生意不温不火,每日多的时候赚一两,少的时候赚几钱。小梅看店的时候就卖得多些,方中元在的时候便卖得少些。
小梅回家跟赵贵说:“你那个中元兄弟怎的那般,痴痴的、呆呆的盯着女人看。无主顾时就我二人,实在是窘迫,要不妾还是不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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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贵瞪起小眼儿,“还有这种事?明日我去找他,问问怎么回事。”
小梅:“我成长舌妇了,这算不算挑拨你们哥儿俩?”
赵贵:“这种事含糊不得,不与我说才麻烦哩。”
第二日,赵贵早早到店里,见了方中元。
“中元,这店虽是你最先开,到如今,咱哥儿仨谁也离不开谁,还得一起开下去,你说是不是?”
方中元一时没听出话里的意思,笑道:“赵哥有啥话直讲,你知兄弟我心眼儿不如你活。”
赵贵便直讲,“你嫂子回家说,店里有主顾时倒没什么,若无主顾时,只你二人独处。虽咱们也都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可你嫂子觉得不方便,说是不想来了。”
方中元已知怎么回事了。脸一下窘迫地红了,“这从何说起?赵哥,兄弟可是规规矩矩,与嫂子相距没少过三尺。”
赵贵见自己的话方中元听明白了,又把话说回来。
“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嫂子比男人懂脂粉、妆扮这些,她守着店比你卖得红火,脂粉店平时让她多守些。你寻些别的营生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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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中元:“咱兄弟三人的店,我怎能当甩手掌柜?”
赵贵:“你不是出了店面么。不如替我去风陵渡送布,来回一趟就是小二两。当下我在东外城,棉布进出越来越多,你不去挣,我也是把脚银给别人。”
方中元的失态被赵贵点破,一时懵得不知所措,赵贵说什么便是什么。
“既如此,那就辛苦嫂嫂多看些时日,待我回来换嫂嫂歇息去。”
就这样,脂粉店交给了小梅照看,方中元赶起了马车,跑风陵渡。
莫耀祖察觉送的布又出现等级不清的状况。
原来,平阳城的官员全换了一茬儿,下面的小吏、差役也都想换好一点儿的差事,一时人心浮动,各显神通。
上面失察,下面就是谁有本事谁使,各种差事很快就没人好好干了。
莫耀祖店里,几个小吏也不再尽心,有时反而故意将等级弄混,而赵贵跑风陵渡又常不在。
待回来一看,布的等级乱了。与几个小吏商量,“几位爷,这可是买卖啊。千里迢迢运过去,买家可是都睁大眼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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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吏们不屑赵贵的话,“我们这些出力干活的,无论多累,上面老爷连名姓都不知。还不如去巡检转街,胜似守这店。”
赵贵认得棉布好坏,想重新分一下布的等级,却是没空儿。直到方中元替了自己,赵贵整日守在店里,才归于常态。
莫耀祖写信回来,让赵俭替他物色个账房。
信中还说,关中、陇西棉布生意的门路、市面都通畅了,要赵俭、荷儿、王正阳早日赴西安。
王正阳自洛阳回来后讲了,得春末再去洛阳。
赵俭前后一思量,“去了西安,过不了几日,正阳又得往洛阳跑。如此,时日都耗在路上了,不如我们三个先在平阳城守着。”
王正阳觉得,去洛阳查刘凤田金银的去向本就危险,不如赵叔与荷儿姑先去西安,自己在平阳城候几个月,单独赴洛阳。
王正阳把想法一讲,荷儿道:“玉环已没了,眼见着人越来越少,无论如何,咱三个不能再散了。阳儿别去洛阳了,咱们都奔耀祖去。”
赵俭:“邓大人指派的事,必是要办成,何况咱们已领了二百两金。”
王正阳不离平阳城是因为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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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正月十五,与春花见面商量,无论春花怀没怀他的娃,让她一起随赵叔、荷儿姑去西安,自己单独去洛阳。
待向邓大人交了差后,便去西安找他们。往后常在西安,还是回平阳再定。
却又对赵俭、荷儿姑张不开嘴说这事。
一时,离开平阳的事便拖了下来。
赵俭去莫耀祖东外城的店里转了一圈,见三个小吏真的不干事,与赵贵三言两语,便定了让方中元来做账房。
南边官家经营的店,如莫耀祖当初所料,以次充好,做账贪财,故意压低布的等级。
渐渐无论粗布、细布,织户们不愿再往那里送,都交到莫耀祖的店来。
一时人手不够,官家的小吏又不做事。莫耀祖便将奚富贵派回平阳城,与赵贵一起守着店,送布的活计交给了脚行。
如此赵贵、奚富贵、方中元三人既是脂粉店的搭档,又是莫耀祖手下的伙计。
方柏荣得知方中元给莫耀祖做了账房,加上每年脂粉店几十两的利,比自己八十亩田的地租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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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大喜,和老伴儿说:“只道是城里给他个小店面,好歹挣口饭吃,别光等着啃我这点儿老本儿,谁知瞎猫碰上了死耗儿,比守着杂货铺强多了。”
方大婶嗔笑道:“咱三娃凭本事赚银子,怎的到你嘴里就成瞎猫碰上死耗儿了。”
小梅与赵贵成家后,最大的心事就是给赵贵生儿育女,但在娼门里用偏方吃坏了身子,哪里还能生育。
看了几个郎中,银子花了十几两却是怀不上。
有一回,小梅索性放下脸面,对郎中如实讲了过往,郎中前后问了问,道:
“若小生说能医治,便是诓夫人的银子,吃些没用的苦汤水反对身子不好。不如趁夫人年纪不大,早些抱养一个,当亲生养大也是一样。”
小梅垂泪叹息,给郎中留一钱银子道了谢,从此绝了生育的念想。
赵贵倒是认了,“不能生便不生,还省得过那鬼门关,我小时街坊里就有生娃死了的。”
小梅道:“爷,可否抱养个女娃,妾给你养大,待你老来动不了,她亦可伺候你。”
赵贵笑道:“女娃养大也是别人的媳妇。我两个兄长都有后,虽与我不往来,我家也算有了香火。有后无后我不介意,你说咋办就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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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贵、方中元、奚富贵整日一起守在店里。一日闲谈,赵贵就把夫妻俩的议论说出来。
方中元往心里去了,河西峪口那个可怜的女娃他还记得。
私下与赵贵讲:“我看那女娃有几分福相,我都想带回来养。眼下应是两、三岁多了,已会自己吃饭、拉尿,无需费多大事。你与嫂子商量,若愿意,兄弟便为你去跑一回。”
赵贵:“得让你小梅嫂先过过眼,看是不是有眼缘,若带到家里不待见,岂不是害了人家女娃。”
方中元回家对爹说,赵贵夫妇想抱那个女娃。方柏荣一听是赵贵,自己儿子生意上有起色,全靠人家勾连提携。
“这便是了,既便这家不行,咱也从山里别处给寻个来。”
这一日,方柏荣让方中元随他去河西峪口,方柏荣骑了自家老骟驴,方中元跟在后面走。www.7Эzw8.com
那驴带着麻绳编的笼嘴儿,吃不到路边的草,只得乖乖赶路。
方中元道:“爹,这头驴有些年了,老的快不行了,不如把它卖给肉铺,换头口小的。”
方柏荣道:“老驴好,走路稳当。我这把年纪骑好驴颠得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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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已与工房马掌库结成了长久搭档,这回要的还是供冶铁所的荆条大筐。
方柏荣道:“我眼看跑不动了。这几回无论多少都带你来,熟熟人和路数,我哪天动不了,你就自己跑。”
方中元:“爹,若那马掌库不在库房了,工房不再从咱这里进货,如何办?”
方柏荣:“无论是哪个掌库,总归是为工房进货,换谁都是一样的路数。咱先与他搭上勾,如先前一般去操办,谁都不会嫌银锭扎手。”
苟来和大糕因了方柏荣的勾连,二人手里攒了二、三十两银,这在峪口、圪垛村这样的偏僻之地,算是笔大财了。二人除了种自己的几亩薄山地,剩下的日子全用来编筐。
方柏荣父子一到,自是当财神一般招待,荤油炒蘑菇、大葱炒鸡蛋,专门为方柏荣预备的烧酒。
锅铲稀里哗啦铲锅,满院香味弥漫,引来了村里闲人和男娃们聚在矮石墙外,咽着口水围观。
黑乎乎的土屋里,烧柴的烟呛得方中元直咳嗽。
苟来开了窗户放烟,四人在院外众人的围观下,端起了酒盅。方柏荣咂了口酒,夹了口炒鸡蛋,不紧不慢、香香地嚼着。
扭头从窗户见苟怀玉也满头灰土、破衣烂衫地在墙外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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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问苟来:“那不是你本家兄弟怀玉么,他那女娃送出去没有?”
苟来道:“这山村除了大哥爷儿俩,一年都来不了一个外人,谁要哩。女娃没用,刚养得能帮着干活,便成了别人家的媳妇,白白的赔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