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关连忙转过身去揩了揩眼泪，张曦桐也会意将目光转向别处，以免月关尴尬。

等二人都平复了心情，张曦桐悄声问月关：“之前面对那两名七影宗弟子的时候，你真的打算杀了他们？”

月关苦笑道：“老师是这么教过，但我肯定做不到，不然也就不会放他们走了。虽然明知道放他们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面对一条鲜活的生命，却很难下得去手。”

张曦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道：“是啊，理论终究是理论，以我们的年纪讨论杀人还为时尚早，可我们终究要面对，我真的不喜欢这种肉弱强食的丛林法则。”

月关轻叹一声，“是啊，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法则。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种思想始终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我们很难做到改变这个世界上千万的人，我们所能做到的只有坚守自己的本心，不滥杀无辜，但也不能畏惧敌人。”

张曦桐眼神有些复杂地道：“可真正到了面对敌人的时候，我们依旧要杀人。无论我们是否坚守了本心，只要以暴制暴，都是输了。因为我们在不自觉之间已经变成了被民众所恐惧，被我们自己所厌恶的人。”

月关淡然一笑，“世界上的很多伟人，不都是以正亦邪吗？”

张曦桐眉头一皱，思索着说道：“可我听说，‘上善若水’，以恶制恶不就违背了善良的标准吗？可善良正是为人的重要准则啊。”

月关正色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恶并不一定是相对的。如果我们用自以为的善良放过了一个恶人，那么他可能会在日后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这样的结果，不正是善意所引起的恶吗？反过来讲，我们杀了一个恶人，也就相当于救了无数人。不错，上善若水，但是你要记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不能把握好善良和愚蠢的平衡，就如同水中的一叶扁舟，被承托着它的水所覆灭。兼济天下的善良固然美好，但如果忽略了人性，就会是一场幻梦，无论多么精致，当梦的载体醒来，梦也就不复存在。”

张曦桐被月关说的有些失神，却又有些疑惑地说道：“可是，我们明知道世界的残酷，却要任凭摆布，随波逐流吗？”

月关答道：“生存，就像一场博弈的游戏，我们如果想要生存下去，就要遵守游戏的规则。只有一步步走到了金字塔的顶端，才有资格改变游戏的规则。就如同一个国家的王，他就是国家的规则。只有成为了世界的‘王’，才能改变这尔虞我诈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