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戈壁的风季从六月到九月。
九月之后,狂风骤降,风带萎缩,小股商队就开始行动了。
而到了十月就是一年中风力最小的一个月,也是贸易最兴旺的一个月。
大队大队的商旅不分昼夜地来往于天雄戈壁两边,运输货物,互通有无,赚取差价。
往往此时,也是戈壁中的沙盗响马最猖獗的时间。
无数亡命之徒无惧生死,纵横于戈壁,潜藏于沙丘,肆无忌惮地打劫着来往商旅。
稍不注意,就是人财两空的结局。
然而,这一年的贸易季却格外安宁。
好几股往年凶名赫赫的马匪,今年却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一根毛也没有露出来。
商旅们还以为他们联合起来,要搞一次大的。结果一直到十一月,不但几股大马匪不见了,连小马匪也越来越少。
商人们的损失大大降低,于是纷纷高呼老天保佑。
只有少数有幸目睹真相的幸运儿才知道,保佑他们的不是老天,而是另有其人。
十一月底,戈壁降下大雪,天地皆白。
然而,在某一处沙丘上,却是一片血红,乒乓交击声不绝于耳。。
有一人头戴斗笠,手持马刀,在雪地上健步如飞,一人独斗十几名持刀蒙面盗匪。
这十几名盗匪全都是有武艺在身之辈,手中大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但却斩不到那人半分衣角,每一刀都被稳稳格挡住。
而持马刀的斗笠客,却能在挡住攻击的同时,顺势一刀,就是一颗人头落地。
不多时,十几名盗匪就被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士气崩溃,嚎叫而逃。
斗笠客几步追上,一刀一刀放倒。
这时,最先逃跑的盗匪不知从哪里牵出一匹骏马,连滚带爬上了马背就猛抽鞭子。
那马嘶叫一声,转眼就跑远了。
斗笠下传来一声冷笑,跨步就追,步伐之快,简直就像是在雪地上飞行,只留下浅浅一个小坑。
片刻后斗笠客就追上了盗匪,轻轻一跃就到了盗匪脑后。
“咔!”
刀光闪处,一颗大好头颅飞出,腔子里的热血冲天而起。
“噗通!”头颅落在雪中,身躯却被马载着跑远了。
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沙丘上,除了一人持刀挺立,便只有满地的尸骸和鲜血。
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庞,正是沈渺。
此时的他,满脸通红,微微喘息。
不是累的,而是兴奋。
不用法力,一人一刀,杀尽数十盗匪。
那种刀刀入肉、斩筋斫骨的感觉,实在别有滋味,令人沉迷。比起飞剑杀人,更加痛快。
“很好,很不错。”韩武从观战处走了出来。
领悟了刀意的他,气质大变,从落魄逃兵一样的形容,变成了一个气质内敛的寻常老人。
但只有和他对视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恐怖意志。
“真不知道是你对刀法独有天赋还是仙师大人都是如此,这几个月的练习,赶得上韩某二十年了。”
“您说笑了,沈某哪来的天赋?”沈某收刀行礼:“多亏了韩老哥的指点,要不然沈某根本不得其门而入。”
这话确实不假,沈某在刀法上的天赋真心一般,不然也不会捧着《屠灵刀法》一筹莫展了。
不过他进入如此神速除了韩武的尽心指点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在幻月宝镜中的不断练习。
“可惜,这已经是最后一股大规模的盗匪了。”韩武长叹一声,“您目前只能说是刀法精熟,尚未到化境,离刀意还有一股相当的距离。”
提到这个,沈渺也是黯然。
他毕竟不是那种天资横溢的天才,几个月的时间能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魔刀对他的侵蚀却在随着刀法精进越发迅猛。
这几个月来,他三次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被魔刀蛊惑,陷入迷惑而不知,而且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若不是罗老魔次次及时唤醒他,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如此,唤醒他也是一次比一次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