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瑞亚一手握着长绫，一手将一整箱的玄魂珠放进了灯笼鱼张开嘴里，然后领着一大家站在了鱼头上。

站在鱼头的那一刹那，苏朗发现他的视线变得无比清晰，刚才弥漫的黑雾全无踪影，俯身向下一望，看到一棵巨大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珊瑚树——毕竟他见过最大的珊瑚树也仅有两尺多高。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珊瑚？”苏朗望着珊瑚发呆。

“这是珊瑚神树，从神迹上长出来的，是轮回空间的核心。”奥瑞亚用长绫控制着大鱼向轮回空间底部进发。

下沉一段距离后，苏朗才发现之前看到的淡蓝色光点竟是一个个婴儿状态的鲛人。这些婴儿状的小鲛人沉睡在胶状的膜中，与珊瑚神树相连，淡蓝色的光束即是从树中发出，游离在小鲛人身边。

据奥瑞亚讲述，鲛人的轮回空间完全依赖于神迹的能量，生命轮回的本质与外面世界的轮回一样，都是玄魂珠和玄明珠之间的转化。不同的地方在于鲛人的生命形式有所不同，男女鲛人结合后怀胎十月生下胎泡，再置于珊瑚神树上以神迹和玄魂珠的力量滋养三年后，才可以生成小鲛人。

正是因为鲛人的轮回建立在神迹上，导致他们的生命繁衍只能依赖于有限的神迹能量，所以鲛人一族至今才不过数十万，这还是额外使用玄魂珠增强神迹力量的结果。

珊瑚神树的规模之大远远超乎了苏朗等人的想象，灯笼鱼载着他们一路未停下沉了两个时辰后竟还未到底部。鱼头前红色的“灯笼”越来越迷离，与胎泡中淡蓝色的光线交织在一起，仿佛将空间扭曲了一般。

“大家打起精神，守住自己的心。珊瑚神树上有太多玄魂珠，它们在神迹能量的作用下非常活跃，小心自己的玄魂珠被勾走后喂了这群小鲛人。”傅平运起灵力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苏朗运起元力将自己和皇甫璋征封闭在了一块，一时间神智果然清晰了不少，对周围的感知也增强许多，尤其在封闭的空间中这种感知更加敏感，他隐约觉得上面有人在跟踪，下意识抬头一看，便看到上百个红色光球远远地跟着他们。他马上对奥瑞亚喊道：“你哥带人追上来了！”

“别担心，就算你们十恶不赦，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动手的。”奥瑞亚毫不在意，仍由后面的鲛人跟着。

苏朗立刻便明白奥瑞亚的意思了，轮回空间事关鲛人全族的性命，更别提珊瑚神树上挂着的这些胎泡中的小鲛人，脆弱的跟一颗颗鸡蛋似的，换谁都得掂量掂量。

在鲛人卫士的“护送”下，苏朗他们又向下沉了一个多时辰才抵达轮回空间底部。底部空间极其庞大，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自己仍在一个山地之中，仅珊瑚神树的根部就像一座拨地而起的山一样。苏朗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通往圣殿的入口。

奥瑞亚紧握长绫用力一扥，长绫变成一道耀眼的红光，连同大鱼那个“灯笼”瞬间闪爆，轮回空间底部盈盈满满全是红光。

等苏朗再次张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巨大的洞穴中，这里不再是海中，甚至连空气中都感受不到一丝湿气，双腿重新站在地上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踏实。

“这里只是圣殿的外围，离安置水心剑的神台还有段路程，我们得加快速度。”奥瑞亚觉察到这里的温度已经比前几日高出许多，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便领着大家向洞穴深处跑去。

通往圣殿的洞穴浑然天成，遍布黑色岩石与各种矿石，一些石块散发着幽幽地寒光。苏朗觉得这些石块有点眼熟，便忍不住拾起一块，手感跟普通石块没什么区别。

“认识这些石头吗？”傅平笑着问道。

苏朗犹豫地摇了摇头。

“有点像地石剑的材质……”皇甫璋征也捡起一块石头观察了一番。

“没错，就是地石，能放寒光说明里面含有地脉。”傅平拿起一块石头，指出了上面微弱的脉线。

苏朗摩挲着手中的地石，不禁又想到了黑龙潭深渊中的事，一时百感交集——在明司府当采珠人的生活，虽然浑浑噩噩没啥大的出息，但至少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不得已卷入与轮回台的争斗后，他每时每刻都觉得身不由己，承担的责任越来越大，内心却越来越迷茫。金盛和丽娅成了他唯一的牵挂，也只有他们能让他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

皇甫璋征见苏朗对着地石发呆，脸上尽是疲惫，便对他的心思猜到一二，却又因为自己不善表达，只得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宽慰。

在洞穴中跑了半个时辰后，突然袭来一股热浪，随之而来的还有轰隆隆的水声。苏朗强惹着热浪的烘烤，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到了一处非常辽阔的空间，到处都有人工修建的痕迹。稍远处火光冲天，强光之下几十丈高的石碑投下巨大阴影，数十座巨碑投下的阴影像黑幕一样恍惚闪动，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只彷徨的蚂蚁。

“没时间了！快跟我来！”奥瑞亚满脸惊恐朝巨碑跑去。

数十块巨碑环形围着一个深渊，里面立着数十根稍矮的石柱，与外围的石碑一一对应，每根石柱宽四五十丈，顶端为宽阔平台，平台上面悬浮着一个十余丈宽的石盘，从天而降的水柱正好落在石盘上，飞溅成水涯扑向深渊中的地火，轰隆隆的水声正是从这里传出。

每根石柱跟巨碑所在的崖边，原本有鱼骨与铁链建成的走廊，此时已被地火烧蚀断开，奥瑞亚心急如焚，对苏朗等人说：“水心剑就在那些石柱的正中间，能不能取到，就看各位的本事了。”话刚说完，她便快步跑了起来，飞跃到了石柱的平台上，在那里见到了正在炼水的奥千列。

“快走！这里马上就要完了！”奥千列正与几十个鲛人用灵力加速石盘的旋转速度，但他们炼出的水已经难以控制正在呼啸的地火，每个人已经都被烧伤。地火一旦将圣殿毁灭，神级也将不可避免被毁灭，剩余的鲛人得不到神迹能量的支持便意味着死亡。奥千列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活下去，哪怕只是多活一阵子……

“哥哥，我把梦里出现的那个少年带来了！他一定会拯救神迹，拯救我们的！”奥瑞亚用鲛人语喊道，同时从水柱中引出海水，为炼水的鲛人们建立起一道临时的屏障。

“奥瑞亚！别痴心妄想了！从鲛人族出现，这世间没有人能与神迹沟通，你那个梦……只是个梦罢了！快离开这里！回到鲛人城好好活下去……”奥千列红着眼跟奥瑞亚告别，他已经泛不出泪水了。

“哥哥！我真的感受到了神迹！它等的那个人出现了！你坚持住！”奥瑞亚刚想上前，就被一股热浪袭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