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上老太太，好奇地打量周围环境。不算好也不算坏，只是相比普通人家少了很多闲置的物品，家里的东西都是量少而常用的。

他刚回自己房间坐在床上，那本来绕开了的老太太就跑来找他。老太太直直推开他房门，一屁股坐在他床上，坐在他旁边，捧起他的手：“儿啊……”

他一阵毛骨悚然。他并不喜欢肢体接触，但自己吃住都靠着这位老太太，又不能明面地表现出恶心来。

倒不如不要管我，让我死了好。他迷迷糊糊地想，耳边是母亲那重复的令人作呕的唠叨。

不管母亲说什么，他都回复啊对对对，母亲也看出自己儿子并没有改过的样子，哽咽着离开。

刚一走，他就嫌恶地把自己手往床边去擦。

吃饭时，母亲也一直唠叨着工作、生活、媳妇、未来一类的事。

他仿佛无师自通，不同于刚才被迫让大脑接受那无止境的教导，他熟练地做到左耳进右耳出。一边回应着一边自然地夹起一块黑皮留心的皮蛋与一条干瘪焦脆的青椒。

辣味与皮蛋的味道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清凉爽口，香而不腻。趁着香味在口腔中爆发，再往嘴里夹一筷子热腾腾的白米饭。鲜美的爽滑、清香的米粒与开胃的脆辣一齐冲击向味蕾，简直是寻常人家里的盛宴。

还好饭的味道不错，他糟糕的心情有所改善。

睡前又被母亲坐在床头推心置腹，好不容易送走母亲，却发现自己失眠。他侧卧在床上，明明想放轻松，早些入睡，却总是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沉浸于浅薄的困意，他不敢睁眼，生怕自己更加清醒，却恐惧于失去对时间的掌控。

现在应该很晚了，再睡不着，明早又起不来了。他并不为此事担心，反正他无需工作。他似乎不曾为任何事情担心。

但是现在很晚了。他迷迷糊糊地想，就好像身体里还有一个会尽量按点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