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目视前方，以一种坚定和执着的语气说道：“李叔，你是我父母的朋友，我一定会找到我的父母，这一点我们是一致的。”

“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他补充。

“问吧。”李子川说道，“只要我能回答。”

“我的父母最后在哪里执行任务？”新一天抛出自己早就想好的问题。他没有试图问执行什么任务，那可能是他现在无法知道的机密，也不算十分重要。

李子川摇了摇头：“不知道。”

新一天难掩失望，但他又重复起那句话，带着不变的执着和坚定：

“我一定会找到他们。”

这似是强调自己认可之前的态度，又像是给自己打气鼓励。

“很好。”李子川不觉意外，只是点了点头，“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见面应该要等你出任务回来了。”

他说完，却也不动弹，他静静看着新一天起身，看他礼貌告别。

房间笼罩回了沉默，久久无声。一直到郁医生的回来打破了寂静。他听到李子川对他说：“这小朋友很有趣。”

这句评价新一天自然也听不到了，因为头脑接近空白的他早已走出了这健康中心的范围。

之所以只是接近，因为他一直在心里默念“你收你的小弟，我抱我的大腿。你收你的小弟，我抱我的大腿。你收你的……”

他坚信，如果李子川的能力能够一字不落地“听”到自己的心声，那他只会听到以上两句复读录音。

等到距离健康中心已经很远，来到一个四面空旷无人的小广场，新一天的脑子才开始疯狂转动。

“他为什么那么随便暴露自己是畸变者的事情？还非常随意地把自己的能力之一暴露出来？”

“他的畸变部位可能是哪里？”

“蛛网内部到底是什么一种状态？我的朋友会是谁？我的敌人会是谁？”

“为什么他听不到妈妈的声音，是能力的限制还是，这真的只是我的幻觉？”

“我的父母到底因为什么外出？到底因为什么失联？”

“李子川也在寻找我的父母，他是出于什么目的？”

…

等到新一天回到熟悉的宿舍大厅，坐在硬木的公共沙发上休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离开了健康中心后，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和满腹的沉重心情先是去了图书馆翻看了李子川口中所谓“有趣”的文章，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看自己手抄的部分笔记，晚上又照例去运动，在这过程中也断断续续地进行思考。

此时在沙发上的他，身心都达到了一定的极限。

但他也不是没有收获，他现在隐隐约约有了一个概念：蛛网内部简单地划分为两个阵营，分别是外拓和守旧。

冰冰的甜美声线还在广播里回响，和他住在一个区域的几个邻居都是年轻男女，常常很晚才回。

“今明两天，外勤部将基本完成本期新员工入职工作……”

“今天的观众来信……”

“最后给大家献上一首老歌，希望大家喜欢。”

“是冰冻的时分

已过零时的夜晚

…

我们，于是流浪这座夜底城市

…”注1

注1：许美静《都是夜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