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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春潮浪涌(1 / 2)

上神信他并非没有理由。

无论仙修魔修,通天的道路只有一条——心如磐石,善恶圆满。

仙修普遍认为道心是修炼途中最艰难的坎,忽略了仙修寿命长久,意志这种东西可以用岁月慢慢磨砺,但一碗水尚且难以长久端平,善恶怎样才能达到“圆满”?

所谓各种“道”都是前人总结的经验,但从古至今,修行之路只能靠自己参悟,一味追求先行者的经验,一旦迷惑,就会落得道心不稳的下场。

恶道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但凡慕长渊在这过程中有丝毫偏差,就不可能修成魔尊,也就没有俩人后面这些纠缠不清的羁绊了。

沈凌夕信慕长渊,因为他相信天道不会错。

等搞懂法器的用法后,沈凌夕决定找个地方把它装上。

护宅法器是钜子为普通老百姓研制的,不需要灵力催动,但须根据堪舆风水,找到合适的地方才能启用。

沈凌夕毕竟刚来不久,对猫猫堡……哦不,慕家庄还不是太熟悉。

于是他让择一带他找地方。

临走前见慕长渊还睡在院子里,沈凌夕不放心地倒回来。

魔尊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睡着时都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

沈凌夕分出一片神附在玉簪上,然后塞进他怀里,小声说:“我很快就回来。”

做完这些后才离开兰若阁。

“坤三乾五转艮六……”

他一边念,择一一边数着步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听荷院附近。

做生意的都讲究风水,慕家庄附近原本没有活水,但“水即是财”,慕夫人叫人把渡兰湖的水引进来,又修了荷花池,临近荷池的院子就取名听荷院。

书僮不懂沈凌夕在算什么,只觉得仙君好厉害。

择一现在理解夫人为什么喜欢仙修了,只是不知道四少爷学成后是不是也能像沈仙君这样仙气飘飘。

此时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慕井已经鬼气飘飘了。

数着数着,忽然有声音打断了择一的思路:“好巧,凌夕哥哥也来看荷花吗?”

小择一闻声先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又来了。”

沈凌夕提醒:“你刚才数到四。”

择一见沈凌夕根本不理人家,已经开始暗爽了,“嗷”了一声又蹦蹦跳跳地把剩下的几步走完。

上神很快又算出下一卦。

慕南初站在廊下略有些尴尬,不过她到底是生长在扬州城,见过点世面的。

母亲告诉她,世间男子多有豪情壮志却苦于无处施展,女子只需以弱制强、以柔克刚,便能轻易达到目的,不必与人磕得头破血流的。

过刚易折的道理人人都懂,苏蕊还举了慕晚萤作为反例:“老太君当年管理后宅,待家里的媳妇都是公正的,她慕晚萤的第三个孩子又是个病秧子,老太君三番两次满怀希望,又失望彻底,心疲了才提议要不干脆把孩子送去乡下,说不定接地气反而能活下来,慕晚萤便闹,绝不肯让人带走她的孩子。”

“老太君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被搞得下不来台,说赶走他们母子也都是气话,她倒好,月子里就带着孩子走了,给老太君气病一场,彻彻底底动了心思。”

“都说慕晚萤和老爷是结发夫妻,慕晚萤真要爱这个男人的话,当时怎么就不知道服个软,继续当她的大少奶奶?弄到最后老爷病逝,她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也不知道这些年午夜梦回,她有没有后悔过这件事。”

慕南初听懂了母亲的教诲,说话也总柔柔弱弱的,因此获得不少便利和照顾。

出神不过片刻,沈凌夕和书僮已经要走远,慕南初一咬牙,从后边唤道:“凌夕哥哥,我有些迷路了,能否……”

“你迷路和我有什么关系,”两次被打断,沈凌夕终于施舍一个眼神:“我又不是指南针。”

择一惊讶道:“我家姑爷昨天才来,照顾三少爷一整晚,这边忙完还要回去陪他,南初小姐不找我问路,偏找他是个什么道理?难道这也是苏姨娘教的?”

书僮的牙尖嘴利估计是跟慕长渊学的,一通抢白怼得慕南初脸一阵青一阵红,半晌才讷讷道:“我……我只是有些害怕,这宅子的形状实在有些奇怪……”

她见沈凌夕若有所思,还以为仙君动了恻隐之心,忙道:“我一进这院子就觉得有些心慌,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的,可能经年的病气盘旋不散,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民间认为病气是晦气,所以才要把熬过的药渣倒在路边,让行人和车马把晦气带走。

慕南初说完后便殷切地将沈凌夕瞅着,指望对方安抚两句,才能把话题继续聊下去。

上神静默片刻后,说:“恐惧源于无知。”

慕南初表情一僵。

“多读书,少闲逛,就不会有这么多无病呻吟了。”

说完看也不看她一眼,便带着书僮离开。

魔尊近来多梦魇,梦里全是些平日里懒得回忆的琐碎事。

这次他梦到很多年前,也是天元廿四年,他带着择一离开不周山。

俩人实在搞得太狼狈,回君山之前,慕长渊专门找了个地方休息整顿,还叮嘱择一不要在慕夫人面前提起仙盟发生的事。

在外遭受的奚落和委屈,没必要再多一个人陪着难受了。

正对着口供,远处走来一行壮年男子。

他们挑着担子,担子里装的是百宝袋,看打扮就知道是挑夫走贩。

吴侬软语的乡音来得亲切,这些人边走边聊:“真是没想到啊!七十三口人,啧啧……”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我早就说了,一个寡妇当家,要么是背地里傍男人,要么就搞妖邪之术!你看吧,果然被我猜中了!竟然在家中布邪阵!”

“多行不义必自毙!”

九月底已经有些凉意,路边溪流淙淙,天空艳阳高照,慕长渊忽觉着有些冷,便让择一给自己取件大麾来。

择一去了,慕长渊又听他们说:

“那寡妇能发家,肯定和阵法脱不开关系!”

“小富小贵不满足,她竟然贪得无厌,想吸走整个镇上的气运,家中还有那么多工匠和丫鬟……造孽啊!造孽啊!”

也有人透出些许幸灾乐祸:“其实她一个妇道人家挺可怜,离家这么多年还要受妾室的气,挣钱也是为了那个半死不活的儿子,眼看这辈子唯一盼头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下一起被邪祟分食,一家人在黄泉下整整齐齐的,省得多一场伤心了。”

听到这里,慕长渊心头像猛地砸下一记重锤。

贩夫的对话虽没有指名道姓,可事事都与他家对得上。

他们来的方向便是君山镇,慕长渊越想越不安。

走贩们聊得正起劲,没注意到路边还有别人——

“嗨,还真别说,这两天晚上有人跑到那宅子里刨出碎料子呢!”

“算了吧,刨来的玉料也不知道有没有沾上邪气,晦气得很,换你你敢要啊?”

“我不敢要,但我敢卖啊!”

“你说江南怎么会有邪祟呢,不是北方才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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