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根据现有的情报卜了一卦，判断了一下方位和吉凶，都犯不着内景问询的。
根据张楚岚从张灵玉那套来的情报，苑陶自己的龙九子法器在龙虎山上被陆瑾废了一颗——就是那颗号称能隔绝一切恶意攻击的螭吻珠，剩下的几颗里，张灵玉只说嘲风珠攻击速度快，霸下珠力量重，狻猊珠能放出烟遮蔽视线，蒲牢珠能发出震动波，睚眦珠能化形炁嘴咬人。另外，据说苑陶还有个比他天分更好的徒弟，做了防护法器给苑陶带着。张灵玉当时见他们用的法器还有一把发射水弹法术的水枪，一柄能砸碎困仙符的锤子，还有一双用来逃命的兔子拖鞋。
“龙生九子……剩下的三个里，囚牛喜好音乐，狴犴似虎好讼，负屃似龙喜盘绕，“王也沉吟片刻，猜测道，“狴犴珠和负屃珠，感觉都有困人的功能，负屃也许还能缠住人以作攻击……至于囚牛珠，难道和声音有关？对了，之前我碰到的那个拉二胡的全性，是用声音影响人的神智，说不定这个也一样？”
“防备着点就行，”黎婠嗯了一声，“有我在，神魂方面的攻击都不算问题。”
王也笑着帮她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鬓发：“行啊，那我就全靠你了。”
按照张楚岚之前告诉他们的计划，小张同学今天要么就说服唐门跟他演一出戏，要么就真的被唐门打出门去，反正不管时到候是哪种情况，全性那几个人势必会趁机浑水摸鱼。
是以王也和黎婠沿着山路走得慢悠悠的，一点儿也不担心苑陶会在行动之前跑掉。
“说起来，小碗儿你打过炼器师没？”王也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个问题，却丝毫没察觉自己的用词有哪里不对。
“打过几个，”黎婠从路边的树上摘下一枝红叶拿在手中把玩，一点都没有发现王也的用词有歧义，“之前在造物主的时候，孟知给马老爷子找来几个有炼器天赋的小孩当徒弟，那几个学得还行，比那个仇让强多了，不过嘛，心都向着孟知，所以嘛……”她停顿了一下，只留给王也一个血腥味儿实足的留白，“唔，仔细想想，老马又多了一件需要感谢我的事，要不是我，他就多了几个爷爷了嘻嘻……”
老马真是……躺着也中枪啊……王也暗自摇头，瞥见旁边一树金黄耀眼的秋叶，便折了品相完好的一枝递给她。
黎婠眼如秋水，欢喜地接过黄叶与手上的红叶并在一起，欣赏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阿也只在碧游村跟老马交过手是吗？”
“算是吧，后面那次管儿哥他们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我就过去捡了个漏，”王也倒不是觉得自己那次胜之不武，只是马仙洪对上他，真正的实力根本就发挥不出来，确实很吃亏就是了。
“那待会儿你先练练手，我在旁边给你掠阵～”黎婠拿叶子挡住脸，从枝叶缝隙冲他眨眨眼睛。
这还是王也第一次和黎婠并肩作战。其他人怎么样他是不知道，但有黎婠在一旁打辅助，这感觉真是相当丝滑。
他们快到地方的时候，黎婠便解了眼中禁制，顺利地找到躲藏在林间的苑陶。等到傍晚，张楚岚给王也发了个“ok”，王震球给黎婠扣了个“1”，他们便知道，那边已开始行动，苑陶这边不会有援手了。
黎婠在突袭的第一时间将自己的炁散布到林间。她的炁雾很淡，与林间原本就有的淡淡水雾融合在一起，无声无息，令人无从察觉。
同一时间，王也步入了树林。
云手触及势大力沉的霸下珠，他顺着袭来的力道一抖一拨，便把那霸下珠带偏到一旁，他顺势撤了一步，右手一分，避过紧跟着袭来的睚眦珠的大嘴，反手按住那炁嘴的上颚一压，将睚眦珠给拍到一边。
霸下珠力道确实重，不过比不上陈金魁的金钱，王也心道，看了眼手背上缓缓渗出的血痕，睚眦珠那嘴里的牙挺锋利，倒是需要注意避让。
“太极劲……哦，你是被逐出武当的那后生，”苑陶一眼看出王也的路数，“旁边这个丫头就是你对象了……”
黎婠站在不远处，并不答话。
“两个小娃子，以为人多就能摆平我？”苑陶冷笑一声。
“您想太多了，我是啦啦队，专门负责喊加油，”她把插在鬓边的彩叶取了下来，拿在手里转了一圈，“阿也加油~苑陶大爷就靠你来打啦~”
“成，你都这样说了，我不得尽力而为……”王也嘴上说着，摆好的架势却一点没有松懈。
“现在的后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苑陶被这两个后辈的轻视激怒了，“废在我手上的时候可别找你家大人哭！”
霸下珠携带着半人高的炁团重重地袭向王也的后脑，张着大嘴的睚眦珠咬向他的脖颈，另有一颗负屃珠悄悄从侧面飞来，蛇样的炁鞭向他缠卷而来。
撤步，拨转，睚眦珠被王也推向袭来的霸下珠；截挡，翻腕，负屃珠的炁鞭被他捉住，另一只手紧跟着下按，双手顺势一捋，便将负屃珠给扯了过来，当流星锤一甩，与霸下睚眦两珠撞在一起。
“唉，最讨厌跟远程打了，够不着……”王也一边抱怨着，一边纵身跃开，直冲苑陶而去。后方三颗珠子的攻击或是被他连蹦带跳地躲开，或是被他用太极八法化解开。
“怎么样，我家阿也的太极劲造诣不低吧？”黎婠在一旁摇晃着手中枝叶给王也打“call”，还不忘刺激刺激苑陶，“苑大爷，你只拿三颗珠子对付他，是看不起谁呀？”
“哎呦小碗儿，你这是在给我加油吗？”王也听得她说，差点脚下一滑。
“小丫头，不要太猖狂！”苑陶怒道，突然祭出狻猊珠，白色的烟气顿时喷出，眨眼间便遮蔽他们的视线，蒲牢珠发出强烈的震动波，反射出王也和黎婠的位置。
“去！”狴犴珠飞向王也，发出道道极光，和其他三珠一起围攻王也；囚牛珠飞向黎婠，展开一个禁锢法阵，里面充斥着种种扰人心魄的声音。
黎婠在旁边一直跟随王也的脚步移动，虽不动手，但偏偏总站在令人难受的死角，不动声色地给苑陶施加压力。
当然，即使不为此，苑陶也一点都不信她真的会不动手，那么在烟雾遮蔽视线的时候顺便袭击黎婠，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啧，”黎婠的声音从烟雾那头传来，“苑大爷，这种时候你还分出一颗珠子来对付我，就这么相信其他几颗吗？”
“你那对象确实有些本事，太极劲用得够溜，不过想只靠太极打发我？他还差点儿火候！”他指挥着蒲牢珠飞向王也那边，听到烟雾深处战斗的声音，“小丫头，你再狂啊，我先收拾了你男人，再来收拾你！”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水枪，能打断老树树干的水弹直朝王也的方向射去，“哈哈哈，想不到吧，我身上不止这龙九子！”
“问题是，我不是只会太极啊，”就在这关键时刻，王也叹气道，“不打了不打了，忒累……”
阵盘“倏”地展开，滴溜溜转动起来，飞速袭来的水弹被消弭于无形之中，黝黑发亮的八门分散在苑陶那几颗珠子背后，伴随着“咕叽咕叽”的声音，猛地将它们收了去。
“苑大爷，尴尬不？”黎婠捂着嘴吃吃直笑，“赶快投降吧，你还可以少受点罪。”
“谁还等着你们，”苑陶也是个能伸能缩的老江湖了，趁着狻猊珠的烟雾还未散去，赶紧从身旁的书包里掏出双兔耳拖鞋穿在脚上。
“你想去哪儿呢？”就在他将要收回龙九子，发动兔耳拖鞋的时候，身后悄无声息地伸出一只手，一针便扎在他后腰的命门穴上。
“什么？”苑陶身形整个僵住，只剩下震惊回头的力气。
烟雾被不知从哪刮来的狂风吹散，黎婠正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从指尖捏出一枚炁针。那颗苑陶以为把她困住的囚牛珠，还尽职尽责地悬在那里。
“不好意思，你眼神看来不太好使，”她边说边又一针扎上去，“你这珠子就没找准我的位置……”
“我明明带了护身法器……”
“你这是针对恶意的法器吧，可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在给你针灸治病呀~”
在苑陶看来，拿着闭元针的黎婠，笑得简直有如恶鬼。
“只有七颗珠子，还有颗嘲风珠找不到，”王也收拢了所有失去控制的九龙子，走到黎婠身边来。
“可能后来又被陆老爷子给毁了？”黎婠拍拍手，接过它们仔细端详，“要是外形再好看些就好了……”她无不遗憾地说道。
“臭丫头，你要干什么！”苑陶的嘴还能说话，见黎婠拿了自己的珠子，不由得心慌。
黎婠漠然地瞥了他一眼：“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毁掉呀~”她握着珠子双手合掌，猛然发力。只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碎渣粉末随着她手掌的转动，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苑陶目眦欲裂：“我杀了你！”
虽然他有了徒弟孝敬的法器之后，对九龙子就不那么在意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耗尽一生精力而成的作品，就这么一下全被毁掉，怎能不心痛？
“你来呀，”黎婠搓掉手上沾着的粉末，又捡起扔在地上的包，把里面装的法器都倒了出来，“这就是你拐走的那个小孩做的？”
“你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也摇摇头。
哪都通对这些全性都建有档案，黎婠昨晚用权限查阅了苑陶的档案，自然知道公司调查的结果。
“说说吧，你们7月进攻龙虎山，找到什么了？”她在指尖凝出小小的炁刃，在苑陶面前晃了晃。
“哼！”苑陶拒不配合。
“小碗儿，要不然，咱把他带去给老天师？”王也突发奇想。
黎婠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道：“你真的学坏了……”
到了老天师面前，还能有活路吗？倒不如先哄着这两个小年轻，说不定还能挣出一条活路来。
“我说，我说……”苑陶急忙道。
“好吧，你说吧，不过不要想着骗我呦，”黎婠又晃了晃手中的迷你炁刃，“你不会想要知道我的手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