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婠在笑。

她边吃着美味的早餐，边看着桌对面的王也，笑得弯弯的眉眼中满是揶揄。

“至于笑这么久吗，小碗儿？”王也一脸生无可恋，闷闷地戳了几下碗里的热干面，“再笑下去，回去我可不饶你了啊……”

“你现在能怎么我呀，王道长？你还没还俗呢~”她偏了偏头，嘟了嘟嘴，冲他眨了眨眼睛，“等你还俗了，小女子随你处置？”

“咳咳……不许卖萌……”王也被呛到，连咳了好几声，脸咳得通红。

“你不喜欢我这样？”她想了一下，换了个风格，媚眼如丝地横了他一眼，红唇微启，咬字既媚且妖，“那这样呢，道长？”

“您是要整死我呀……”他倒抽一口凉气，差点打翻桌上的面碗。

“我这不是证明自己嘛，免得你还过来质疑我有问题……”黎婠慢条斯理地说道，又恢复到她平常的做派，“我发现你脑洞真的很大啊，王也同志，你可真能发散联想……”

“停停停，能别提这茬了吗？还能不能翻过篇儿了？”他举起双手告饶。

“不、能～就这我能笑好一阵子了～”她乐淘淘地往嘴里又塞了一块豆皮，“就算是你，也不能剥夺我的乐趣～”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您这么皮呢？”

“不如你呀……你跟人过招的时候都不忘皮一下呢……快点吃吧，一会儿面就坨了……”

“……我那不是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嘛……”王也心虚地挑起面，大口吃了起来。

“我这也是缓和一下你紧张的情绪呀～”黎婠拿着瓷勺舀了一勺蛋酒送到他嘴边，“要不要尝下？哎呀，不行，这里面有米酒，王道长还没还俗不能喝酒～”她说着就要撤回来，却被他“阿呜”一口咬住勺子，“哧溜”一口吸干里面的蛋酒。

“松口，快松口……”她忍住笑轻轻往外拔勺子，他却稍稍用力就是不松口，“哎，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呢？”

王也伸手比了个“五”，想了想，减去两根手指，换成了“三”。

“行吧行吧，那三岁的王也小朋友，能不能放开姐姐的勺子呀？姐姐再给你买个面窝吃～”

“俩，”他比出一个手势。

“两个就两个，”她终于如愿抽回勺子，“王也宝宝等着吧，这就给你买～”

“那就谢谢小姐姐了～”

吃饱喝足的两人手牵着手离开早点铺子，沿着江滩慢慢逛着消食。

现在汛期刚过，二级观水平台堪堪露出江面，江水开阔、波涛叠涌、奔流不息。早起锻炼的人们现在也都要回家了，三三两两中气十足地互相道别。

“我还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去武当山，回来的时候我爹妈顺路带我们哥仨在江城玩了会儿，我那俩哥在长江大桥上边看边叫……我的天，长江这么宽哪……这是大海吧……”王也看着远处飞架大江南北的长江大桥，回忆着说道。

“那你在干什么？”

“我？嗯……可能在想逝者如斯夫？”

“你那时几岁呢？就感叹这个了？”

“6、7岁吧……对了，那天好像还有什么渡江节，好家伙，把我爹激动的，当时就想去现场报名，被我妈拦下了，等他练了一阵子，第二年雄心勃勃地想参赛时，好像比赛就中断了，有个好几年吧，再来他就没有时间想这个了。”

“唔……应该是为了防汛抗洪，我搜一下……”黎婠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就是的，97年开始汛期抗洪抢险任务重，中断了四年，到2001年才恢复，”她把手机塞回包里，脚步一拧挡在他面前，勾着他的肩膀把他拉低了一点，捧起他的脸，“让我看看，7岁的小王夫子，从小思维就跟圣人同步呢……”

“您这是磕碜我吧？”王也略微低头，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心生警觉，“我告诉你啊，我……”他的话终止于她的一个吻。其实也不能叫吻，她只是轻轻将唇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如同蝶翼擦过花朵，抑或晚风吹过浮云。明明只是一个毫无任何欲念的触碰，但被她那双眼睛看着，却让他感到心里痒痒的。

“你说，从小就思考那么高端深奥问题的小王也，怎么长大之后脑洞那么奇怪呢？”黎婠刚刚还仿若烟笼寒水的眼睛一下子充满戏谑，她掐了一把他的脸，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撒开手，转身就跑。

王也楞了一下，回过神来顿时大步向前追去：“黎小婠儿！你给我站住！”他仗着腿长，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把人给圈进怀里，“小样儿，踩着高跟鞋呢，跑得还挺快，也不怕崴到……”

“学长～”黎婠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被他一下子吻住红唇。

要说到底是什么事害王也被黎婠一直揪着不放，时间要倒回到他俩出门之前。

“你不会以为我对你什么想法都没有吧？”

王也感觉到危机。他觉得自己发现一个大问题，黎婠虽然答应他了，也并不拒绝、甚至还会回应他的亲近，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他们的关系有正常意义上的认知，至少她根本就没意识到，作为恋人，她本身对他有多大的吸引力，而他对她，又有着怎样的渴求。

“还俗的手续办起来怎么这么慢呢……”王道长哀叹道，“要不是手续没办完，你以为你今天跑得掉吗……”

“……”黎婠拽紧了挎包链子，眼神有点奇怪。

“小碗儿，你对男女情事的认知来自哪里？”

“嗯……大部分是从小妧那来的，少女漫画、言情小说、偶像剧、爱情电影……一部分是我自己学的生理学、心理学、社会学的有关教材……孟知孟行记忆里也有一些……”她伸出手指列举起来。

“我早该想到的……”他以手掩面。

“嗯……我还观摩过，”她单手抱臂，摸摸下巴，“学了不少知识……就是中途有几个家伙想拿我做实练，”她皱起眉头，“等我料理完他们之后再看现场教学，就觉得有点恶心了……”

“等会儿，什么现场教学？”

“如何快速高效征服异性目标的生理和心理实战指导，还有一个是针对同性的……”

“停停停……”王也一脸黑线地制止她再说下去，“你那时候多大？”

“15吧好像……我审讯那帮全性那天，不是跟你说我参加过一个训练营嘛，就在那里面学的……”

“那几个对你不轨的家伙，你把他们……”他在脖子上比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