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珍珠欲言又止：“可是柳莺姑娘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治好了脸，她就再没有待在幕后的道理了，到时候她登台唱曲儿，声音跟您一模一样，被人发现不对了可怎么办呢？”

“傻珍珠，我说了要给她治脸，可没说要留着她的嗓子啊，毕竟这人啊，总归不能太贪不是？”

“何况，你也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灯，你又怎知，她不知道这治脸的代价是她的嗓子呢？”云香儿似笑非笑。

“她知道？她若知道怎么会答应呢？若换做是我，定是不愿拿这般美妙的歌喉换一张还不知如何的脸的。”珍珠不信。

“所以这是你的想法啊，可莺儿，她毁容了这么多年，日日被人因容貌鄙夷羞辱，怕是做梦都想变美，甚至即便变不美，只要能让她拥有一张普通人的脸，她怕是也是愿意拼尽代价的。”

“你看着吧，她会同意的。”

果然，另一边，柳莺日常吊完嗓，接过红鸾递过来的毛巾擦汗，边随口吩咐：“去备点礼物，咱们去见香儿姐姐。”

红鸾收起毛巾，低眉顺从道：“是。”

翌日

珍珠就带着那鹤发红颜的李夫人来到柳莺房中，仔细端详柳莺的脸，又为她把了脉，沉吟片刻，开出两张药方，“一副内服，一副外敷，两副药结合起来，不出一月，姑娘的脸伤便可恢复，届时容貌如何，便要看姑娘的底子了。”

语毕，又宽慰了一句：“不过妾身摸姑娘骨相，当是不会差的。”

这个李夫人也是有趣，六十几岁的人了，还自称妾身，想来确实是有颗不服老的心。

“多谢夫人，莺儿就借夫人吉言了，红鸾。”柳莺示意，红鸾懂事地捧出一盘银两。

“不知夫人喜爱什么，柳莺市侩，便想着送些银两，夫人喜爱何物可自行去购买，待我容貌恢复，对夫人还有重谢，还望夫人，莫要嫌弃才是。”

李夫人看到一整盘的银两便有些挪不开眼了，听说之后还有重谢，更是喜笑颜开，满口保证：“姑娘放心，妾身定拿出浑身解数医治姑娘。”

“那柳莺就先谢过夫人了。”说完端起了茶盏，红鸾便把银两交给李夫人，李夫人也乖觉，顺势告辞了。

“姑娘，还未确认能力，怎就送了她这么多钱，若是她就是个江湖骗子”红鸾送了人回来，担忧道。

柳莺抿了口茶，轻笑：“不重要，哪怕她真是个骗子，我也是要这么待她的。”

“这是何道理？”红鸾不解。

柳莺却没再回答她。

【宿主，我也想知道。】没听到柳莺的解释，系统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小心道。

柳莺一愣，没想到这未知生物好奇心还挺重，本着打好关系的念头，柳莺对它倒不像红鸾一般无视，仔细为它解释了一通。

【其一，她是云香儿请来的，尚未撕破脸，哪怕是做给云香儿看，我也必须把她奉为座上宾；其二，这不是有了你吗，她是否有那份能力先不说，你总归是有的，既然我的脸迟早都是要好的，有个明面上的理由自然比莫名其妙恢复惹来无端猜测的好。】

【宿主你竟然这么相信我，109好感动！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宿主变成大美人哒！】

听到柳莺以信任自己为前提考虑事情，109的声音里是电子音都挡不住的雀跃，柳莺心中好笑，这未知生物，怎么看着好像年龄不大的样子？

很快，红鸾端着熬的药进来了，柳莺让她放下，去帮她买点东西，待红鸾出去后，端起这碗黑漆漆的药，尽数喂了窗边的花盆。

【您懂医？这碗药真的有问题啊？】系统自觉柳莺已经信任了自己，开始放飞自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不懂。】柳莺慢条斯理把药碗放回桌上，拿帕子细细擦拭自己刚刚被溅上药汁的手指。

系统被她的理直气壮噎了噎，不死心继续问：【那您为什么把药倒了啊？万一真的有用呢？】说完又似乎有些害羞：【还是您只相信我呀~】

这下轮到柳莺被噎住了，顿了顿道：【我不懂药，但我知道云香儿不会希望我真好起来登台唱曲儿，去砸了她的招牌。】

【何况，她既是靠我名扬扬州城，如今她即将上岸，又怎能容我这么大个隐患留在青楼呢？】

柳莺轻笑：【既要靠我最后帮她一把，又要让我往后再影响不了她，还有什么比毁了我的嗓子更一劳永逸的法子吗？】

【可她不是还要你帮她去侯府唱歌吗？】系统想不通。

【对呀，所以这药只能是慢性药，一时半会儿起不了作用，中途断了也影响不大那种。何况世子给她赎身迎她入侯府这件事还没定下来，那就还有变数，以她谨慎的性子，自然不会贸贸然切断我这个退路。】

柳莺斜倚在放在窗边的凭几上，摇着扇子轻笑，因毁了容，她便对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格外在意，多年来细心保养，握扇的手指细腻白皙，竟隐隐透出些玉色来。

【可是她这么做，万一没进侯府，她不怕你发现以后报复她吗？】

【是个好问题，所以说，这件事里还得有个替罪羊，是谁呢？啊，那个给我药的李夫人不就最合适了？】

【她未必不知道我猜得出来，但以我的人缘和性子，还想要在莳花苑中生存就必需得靠她，所以呢？哪怕她给我下药又如何，若我只得她这一条路可走，哪怕这汤里带毒，我一样得感恩戴德地喝下去。】

柳莺托腮浅笑，似是并不觉得自己说了多么残忍的话，系统看着她平静的脸竟觉得有些难过，她的眼睛清透明澈，如果不是毁了容，想来即便相貌平平也会是个很受欢迎的姑娘，不必思虑如此之多，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何况系统心中叹气，她真的很了解人性，竟然仅凭对云香儿的了解就把事情后续发展猜得一分不差，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就是了，治好脸之后反手就毒哑了李夫人，甚至把已经入了侯府的云香儿也收拾了，间接导致了她终生无宠，含恨而终。

之前它在刚见到柳莺的时候就在奇怪，这明明是个毁容之人，怎么气运却显示她是历史上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女，经过几天相处才明白，十几岁就已经聪明到这个程度，难怪最后能毁了周朝的江山。

虽然封家当时的皇帝确实不太行也是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