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时考完就跟卸下一个大包袱似的，乐的有点今夕不知何夕。

盛母看得烦，盛时考完了就在她跟前晃，“你小子没事做啊？”

“不是，”盛时说，“我都考完了我能有什么事情做？”

“哦～”，盛母尾音拉长，“你下个学期不是高三？没事做就滚去看书。”

“哎呀，都考完了还看什么书啊？妈你是不是特烦我啊？”

“没有啊，就是一点烦，也还好啦。”

盛时听他妈讲话都好笑，他开口逗她，“既然不烦我，那我今晚打个地铺去你和老爸房间睡。”

“滚吧，慢走不送。”

“你那几个朋友呢？你去找他们玩，一垣卫初啊。”

“一垣今天好像去沈长清家里吃饭了，沈长清你知道吧，沈老将军的孙女。卫初这个学期都不对劲，总不能天天去找江樾玩吧。”

盛母对听小孩子的八卦很是感兴趣，“知道知道，沈毅女儿嘛，他们两家认识很久了。不过盛时你说起这个女孩子名字的时候语气有一点不对劲，你喜欢人家是不是？被我抓到了吧。”

盛时噎了一下，才有点闷闷不乐地说，“不是，就是之前做了点混账事情，有点对不起别人。”

盛母从沙发上跳下来，涂着明亮色指甲油的纤细手指指着盛时骂。

“不是，你他妈的做什么了？你对人家小女孩做什么了？”

“没有。”盛时扯下他妈的手，“你小声一点，别说脏话行不行？等一下被爸听到了，又要说是我把你带坏的。”

真离了大谱，谁家是小孩带坏大人的？

“你做亏心事，还怕我说，我告诉你，你得好好和人家道歉，不然我不认你这儿子。”

“我道歉了，真的，好几次，人家不原谅我。”

盛母啧了一声，“你怎么道的？还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呢？你道歉了别人就得原谅你啊。”

“盛时，我告诉你，我现在认真地和你说，是作为一个妈妈对子女的教育，你给我好好听着。”

她的语气很认真，甚至可以说的上严肃，盛时感觉自己血管里有蚂蚁在爬，一点都不舒服。他搅弄了一下手指，一下又一下无意识地敲打手背。

他上幼儿园的时候还不太懂事，那时候幼儿园里有一个残疾小孩，有只脚受伤，有些跛。

盛时带着一堆小孩子，每天学着他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还笑着骂他瘸子怪。他那时候还笑，没什么骂人和取笑人的概念，就是在一些大人嘴里学到的恶意。

小孩子的恶虽然无意，但却最伤人。

幼儿园很多家长都知道盛时是盛氏的独子，也没什么敢说，老师温柔教育几次也无果，盛时依旧乐此不疲，然后那位家长带着自己孩子转学了。

盛母不知道怎么知道这事情了，把盛时亲自教育了一通，他当时四岁，被训斥地大哭，被罚面壁四个小时，然后盛母亲自带他去登门道歉。

她那时候就教育他，“世界上每个小孩子都是天使，那些身体有缺陷的是拿着特别号码牌出场的特殊天使，要经历重重磨难，去过最好的人生。”

初中有一次他打架然后被叫家长，盛母来到办公室问清楚缘由，原来是一个傻逼男生指责一个胖胖的女孩子，话说的又多又难听，他听不过去，才发生了矛盾。

两个人身上都受了点伤，盛时还等着他妈回家罚他，结果听到他妈在办公室义正言辞，声音凛冽，“我觉得盛时没错，也恳请那位男孩子给被欺负的女孩子道歉。”

回去的路上盛母揉了揉盛时柔软的头发，“你保护女孩子，妈妈很为你开心，如果下次还有这种事情发生，希望你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量去帮别人，发生了什么我替你担着。”

不过后来江樾和卫初帮他修理了一顿这个男的。

他其实都记得。

他妈平时就没个正形，养猫遛狗到处听八卦，活的跟高中小女孩似的，偶尔严肃这么一回倒让盛时心里没了个底。

他安安静静地听着。

“世界不是这么运转的，你伤害了别人，然后轻飘飘地道个歉别人就得原谅你，伤长在别人那里，你不能替别人原谅，也不能替别人装大方。盛时，我很小就和你说过，为人要知廉耻，懂是非，正本心。你成绩不好，又顽皮，从小到大闯过无数大大小小的祸，我从来不觉得是什么大问题，但你做人不好，我很生气。”

“而且你把伤害别人的事情当做无关紧要的小事讲出来的语气，我很不喜欢。”

盛时有点慌，语气变得有些急，“我没有，妈，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是失望。”

他去拉盛母的手，却被她拨弄开，“我先上楼休息，你自己在下面想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