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姑娘，这房瓦也换了，园景也修了，怎么迟迟不见你收工呢。”

长公主传召了巧莹，开口问的并不是捡回来的老乞丐，而是公主府的修缮问题。

“回公主，听风楼此次失火，小女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冬梅园我想重新修葺。”

“有甚好修的，本宫看不如就荒了它，免得费心尽力的打理。”

长公主斜靠着锦团，谈到冬梅园时紧锁眉头，巧莹看得出，她对这里是有些情感的，不然就是另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了。

“长公主可知《户婚律》？”

“宇文姑娘，此乃洛朝的律法，公主怎会不知，请慎言。”

谢嬷嬷并不知道巧莹的用意，但她知道公主年少跟随先皇征战，不喜读书习字，就更别提洛朝的律法了，这声呵斥，算是给自家主子遮丑。

“老谢婆子，不知就是不知，怎么，你是嫌我这个主子丢人了？”

“老奴不敢！”

长公主一直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从来没觉得自己不懂诗书礼教是什么自卑的事，年纪轻时，她就不爱跟那些名门贵女来往，她、看不上。

这主仆俩一来一往，巧莹怎么会不明了，她微微笑着，并不拆穿，她喜欢长公主的坦荡，这样背负痛苦的人，才能减轻些生活的负累。

“公主，巧莹大不敬了，今日要说说先皇。”

“此《户婚律》乃是先皇建国后撰写的第一部律法，里面规范了关于户籍婚丧等律法，而一卷的十二条，上面书：帝后、妻母唯有一，夫有二妻则诛，妻有外夫则宫，婢乃贱流，本非俦类。以妻为妾、以婢为妾者，徒二年。”

凌白说这个法条的时候，巧莹暗暗记下心里，先皇的过去无从知晓，却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当长公主听到那句以妻为妾时，心里陡然一紧，父皇当年为了李家的兵权，狠心将母亲逼为妾室，才让母亲走上绝路……

“宇文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长公主，先皇犯下的错处不可原谅，您可以恨他，只是小女想让你看到他的悔恨，都道帝王无情，可只要是血肉铸就，不会绝了七情，先皇日日活在悔恨和对亡妻的思念里，想必这《户婚律》当时一定也力排众议，才能颁布出来。”

宇文巧莹这么一说，长公主忽然想起，建国第二年，朝堂上起了一场争端，有两派大臣对此事还大打出手，其中一派乃是李家旧部，说父皇这是打了李家皇后的颜面，请求撤回什么旨意。

那是建洛刚刚两年，朝政不稳，先皇日夜忧思，午夜时分会见那些排异的朝臣，直到三个月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或是交易，稳定了此事。

李皇后自那件事后，对她更是连表面的和谐都不维护了，宫女们都知道，只要公主入宫，李太后都要想法羞辱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