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八点后，雾气准时升起，很快就弥漫到不能视物的程度，目测浓见度只有五十米以下。

顾薄安坐在车上。

他今晚眼睁睁的看着人从身边逃走，他不知道陆知居然对他讨厌到这种程度，连见他一面都不愿意。

心中五味杂陈。

易感期已经过去，他现在没有任何方面的冲动，对于陆知却总是存在跟易感期一样的占有欲。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你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或者，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雾气太大，即使是在开雾灯的情况下仍旧要小心翼翼，保持万分警惕。

他赶紧开口，“喜欢一个人，就是每天都想跟他在一起，他在别人眼中也许不是个完美的人，但在你眼中满身都是优点，你还想跟他结婚生个只属于你们两个的孩子”

这都是以前对初恋的想法，乱七八糟的回答一通额头上惊出一层薄汗。

宋助理猛然间听这话没反应过来，沉寂那么两三秒才试探着问，“您是在问我？”

后视镜中一双眼幽深似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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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薄安仔仔细细听着，好像听什么重要的会议，从头到尾没有落下一句。

一条一条挨着对上才发现，这其中的不管哪一条，只要对象是陆知自己竟都能够坦然接受。

工作忙，压力大，他入行虽说有三年了，可星城房价实在太高，目前为止只凑出了个首付，跟初恋分手后再没时间谈过。

现在倒是庆幸，否则这个问题冒然还真回答不上来。

后来他们的事家里不同意，他为了事业他娶了陆知，一个实验数据库中所有数据都跟他契合度百分百的oga，再后来他做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在离婚以后才发现自己喜欢的是陆知。

“喜欢”对他来说是除去亲情外的另外一种陌生的感觉。

以前别人都说他喜欢陆夏然，他也这么以为，实际两人两个人连牵手都很少。

这个时候，雾气中突然传来声声凄厉的尖叫。

尖锐刺耳至极。

仔细想想，就算对方对他冷漠也是他咎由自取，因为陆知现在做的还不及他以前做的十中之一。

再往前就是时代广场，巨大的广告牌耸立在雾气中，只见一个隐约的轮廓。

清冷的月光顺着纱帘照进来，在地板上打出斑驳阴影。

床边坐着一个男人，淡蓝的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危险的光，使人感到本能压迫。

——

黑暗的房间，少年惊慌着从噩梦中醒来。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伸过来捏住他的下巴向前拉，“今天你哭给别人看了？因为什么说来听听，嗯？”

外头，凄厉的尖叫声还在持续，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一下下冲击在耳边极有代入感的将旁听者一起拉入恐惧的深渊。

顾凌曜看不见以后，其他感官就敏锐很多。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海洋味道。

今天过来送饭的阿姨有道汤做的很像妈妈的味道，他想家了。

他在这里衣食无忧，可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惦念家里的一切，一直想着能出去，但在几番逃跑计划均以失败告终后现在已经绝望了。

顾凌曜被攫住下巴动不了，跪在床上被钳制住的模样像条狗，这个男人还没说什么只是听到这种语气，他就开始发抖。

“我我没哭”温热的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滴到了男人手上，又怕说谎被怪罪，才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妈妈”

逐渐相处下来顾凌曜似乎也找到了窍门，他胡乱的摇头不敢说真话，“不是的，我不是想回去，你不要生气”

傅时风哪里肯信，轻笑，“要回去可以啊，给我生孩子，生够本我就放你走，否则我给出去你家那么一大笔钱还有难如登天的条件不是都打了水漂？”

傅时风怎么会不知道，人到现在还存着逃跑的心思，他从抽屉中找出那副常用的手环套在人手上，把人抱在怀里，“想回家是吗？”

这些日子，这种举动男人做了无数次，每回只要自己乖乖听话，对方就不会太过分。

听到耳边男人继续说，“你生了这种怪病，你家里人干脆把你送给我换钱了，做这个决定之前想必他们都商量过。”

“你仔细想想，要是他们其中有一个反对，你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吗？你现在就算能跑回去，他们不仅不会保护你，更会抓到你重新把你送到我身边，这个世界很大，但除了这种栋房子，你已经没有容身之地！”

“刺啦”一声，是布帛被撕破的声音。

少年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