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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四十七(1 / 2)

人怎么会活千年,既又不是妖怪,又不是神仙,裴瑶不信,她看着太皇太后白瓷般的肌肤,舌尖抵着牙关,死死抑住自己的颤抖。

太皇太后神色如旧,双眸中不起波澜,看向裴瑶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她收回自己的手,看向外间,平静道:“确实有长生药,国师活了百余年,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暗中较劲。裴瑶,国师说你是凤凰命格,也是祸国的妖女,那是因为裴绥。”

裴瑶咬着糖,残存的理智让她努力保持清醒,整个身子绷成一根弦,不敢有半点松懈,她的眼泪忽而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太皇太后皱眉,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

裴瑶努力平稳自己的情绪,将糖递给太皇太后,“吃糖吗?”

“不吃。”太皇太后唇角溢出几丝笑,这么多年来她还是没有变,遇到事情就想避开,不会想着正视。

裴瑶的泪滑过唇畔,滑入脖子上,染了些不该有的哀伤,她将糖收回自己的袖口里,解开腰间的青竹香囊递给太皇太后。

“与我划清界限吗?”太皇太后目光终于缓和下来,见到裴瑶眼中的失望后,她后悔了。

裴瑶哭着没有说话,将香囊给了她,转身就走了。

太皇太后捏着香囊,凝视青竹,许久不言语。

良久后,若云匆匆进来,慌张道:“太后娘娘出宫去了。”

“嗯,晓得了。”太皇太后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她寻了一地坐下,捏着的香囊不敢松开。

裴瑶胆子大,无所畏惧,这个时候是害怕了?

太皇太后没有深想,而是选择走出未央殿,回到自己的寝殿。

黄昏又至,黑夜降临,上东门处的叛军尸体终于收拾完了,丞相端着一盏酒去了西宫院落。

凌寒的夜里,栗太妃坐在院子里看月,周遭空无一人,大皇子死后,伺候她的人选择跑了,一人不肯留下。

而她选择坐在这里。

丞相如期而至,跨过宫门,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太妃。”

栗太妃抬起眼睛,眸色如一潭死水,“丞相,许久不见了。”

“太妃。”丞相叹气,他做梦没有想到大皇子会带兵围住宫廷,若是待在皇陵中,好歹也可好好活着。

他说道:“太皇太后并未想过取你们母子的性命,就算新帝也会善待兄长,太妃何苦呢。”

“成王败寇罢了。”栗太妃没有太多的话,走到内侍面前,接过毒酒,没有犹豫,扬首就饮了。

儿子是她最大的希望,如今,她空无希望,不如随他一道去了。

丞相长叹一声,看着太妃的身体慢慢倒下,血从她的嘴角溢出来,抽搐片刻后,身子不动了。

丞相望着明月,良久无语,大汉江山易主,能挽回现在的局面吗?

裴瑶离开宫廷后,马车去了裴府别院,随后,车夫被裴瑶打发离开。

别院安静,也没有什么人,管事引着大姑娘往后院走,一路上也告诉她静安师太近况。

静安师太的疫病已经好了,不过身子亏空太多,要休养数日才能回尼姑庵。

裴瑶询问道:“附近染疫病的人可好了?”

“哪里能好啊,死了许多人了,师太真是幸运啊,听闻前面那个村子里死了一大半,治不好。”管事叹气,百姓不易,冬日里又那么冷,大夫们奔波救治,哪里能照顾到那么多啊,身子好的扛了过来,身子不好的就直接死了。

裴瑶抿唇,走过一阵,就见到屋子里的亮光,她抿唇笑了,高高兴兴地去见师父。

静安师太喜欢晚上念经,念经后身心得到舒坦,才会慢慢入睡。

裴瑶站在门外就听到一阵经语声,她走过去敲敲门,屋里的人影靠近,她打起精神,等着师父开门。

门打开,静安师太的身影映入眼帘,裴瑶笑了,抱住师太:“师父啊,想我没。”

“阿瑶,大半夜你怎么来了。”静安师太又喜又惊,看了一眼外间就只有管事,她连忙将人拉进屋里,摸摸她的小手,“冷不冷啊?”

“不冷,就是饿了。”裴瑶笑意不达眼底,瞧着静安师太姣好的容色,心里熨帖多了,她抱着师父撒娇,“过了冬日,我们就回尼姑庵,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你怎么现在来了?”静安师太心里不安,裴瑶喜热闹,也并非闹腾的性子,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裴瑶因这一句话而低下脑袋,有些难过,兀自低头不语,眉眼也耷拉下来,无精打采。

静安心疼她,又不知怎么安慰,就像小时候般牵着她的手,安慰道:“外间不好,我们也要努力看开,开心些,难过会对身子不好,何必让人得意去。”

裴瑶依旧不乐观,眼睛没什么亮光,也不会告诉师父自己一切不好的事情是被太皇太后害的。

她做不到责怪,也做不到坦然面对。

“不说就不想了,明日我们去市集,瞧瞧疫病怎么样了。”静安师太不问了,人有自己的小秘密。

深夜,阴云笼罩着明月,光色渐转黯淡。

裴瑶离开后,太皇太后就未曾再出过长乐殿,批阅奏疏至天明,处置了不少皇帝积压的难事。

天亮,又去上朝,听着一群文臣吵架,吵完之后,皇帝又询问她的意思。

她不耐了,抬首对上皇帝忐忑的眼神,她更觉不耐,但没有生气,好生好气地与她说话。

解决难题后,沈桧试着询问裴敏的处置。

她看了一眼沈桧,道:“凌迟。”

沈桧没有惊讶,城外百姓感染疫病无数,死亡近千人,裴敏不凌迟,难以抵消百姓的怨恨。

沈桧领着旨意退下去了,皇帝拿着不懂的问题来问,她再度好脾气地解释了。

皇帝很高兴,急忙记住,而太皇太后捏着香囊静静地看着她。

培养皇帝不难,可为何她养大的裴瑶会误会她呢。

裴府有什么好,老夫人顽固不化,赵氏重男轻女,裴绥常年在外不管事,这些人有她好吗?

太皇太后终于有些丧气了,将青竹香囊拆了,丢入炭盆里,小东西不识好。

香囊很快就化为灰烬,不见了。

太皇太后又有些后悔,让人取了针线,重新去做,裴瑶不喜欢青竹的。

取了红色的丝线绣了一只烤鸡,她应该喜欢的。

樱草色打底,红色的烤鸡尤为显眼。

她想了想,又绣了一只兔子。兔子盯着烤鸡,垂涎欲滴。

绣好,天色也黑了,她看着外间的光色,裴瑶竟真的不回来了。

她有些生气,小东西被惯得脾气越发大了。她看着手中的香囊,觉得太便宜了裴瑶,抬手就想再丢进炭盆里。

香囊丢到半空中,又被她收了回来,辛苦一日,自己留着也好。

夜间下雪了,雪花飘入廊下,风吹过了,感觉一阵刺骨的寒冷。冬日大雪多,说下就下,百花凋零,梅花独自绽放。

雪景美丽,又有几分趣味,在雪中走着走着就白了头。

大雪纷飞,太皇太后却无观景的好心情,坐在窗边,罕见地握着手炉,这么多年的冬日,她终于感觉到了寒凉。

冷意入骨,竟是很难受,她多穿了一件衣裳,依旧觉得冷。

她看向殿外奔走的宫娥,唇角抿了抿,若云走进来,见太后今日的衣裳比往日多,不觉担忧:“娘娘,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太皇太后依旧拒绝,凝望着空中飘下的雪。

裴瑶也在看雪,手中接着雪花,唇角抿成一条直线,静安师太喊她:“吃饭了,管事送了些虾来,我瞧着是活蹦乱跳的,就剥了给你做面吃。”

裴瑶没有荤素的羁绊,而她不成,她素来不沾荤腥。

裴瑶大口吃面,咬着剥好的虾仁,觉得很满足。

烛火下的少女安静美好,一贯的容颜染着冬日里的萧索,明明十七岁,却让静安感觉出心酸。

静安师太陡然红了眼眶,连忙背过身去,嘴里说道:“我明日去看看百姓,你在这里等我。”

“我也去,我身子好,不会有事,对了,做几个香囊带着。”裴瑶急道。

静安不肯,“你还年轻。”

“我百毒不侵,在宫里吃了不少的药材,不会有事。上次我抱着你,不也没事吗?”裴瑶拉着静安的袖口,撒娇卖萌。

静安心疼,却道:“听闻孟太医在这附近,我们去讨要几个香囊待在身上,这里没有什么药材做香囊。”

裴瑶应下了,将剩下的面条吃了,准备明日出行的衣裳。

来得匆忙,她没带衣裳,静安师太给她拿了一身道袍,“出去后别说自己是裴瑶,就说是阿瑶,听到没。”

“晓得了,遇事不对就跑。”裴瑶笑着应了一声,眉眼温软,在师父身边找到了来之不易的温存。

翌日清晨,雪停了,推开门,门口的雪失去了平衡,朝屋里倾倒,裴瑶只好拿着扫帚去扫雪。

扫完雪,已近午时,管事送了些菜肴进来,师徒吃过以后,才走出别院。

裴瑶成了昔日的无望小师太。

昨日的大雪压坏了不少屋舍,林子里的树也被压弯了,甚至折腰而断,安顿病人的棚子坏了,病人露天而宿,冻得瑟瑟发抖。

孟祈在棚子里来回走动,不断给人诊脉,时而露出欣喜、时而露出悲伤,欣喜则是病情好转,悲伤是病情恶化。

瘦弱坚强的背影给了人无数的希望,病人亲切地喊他孟大夫,他回之一笑。

检查完今日的病人后,他又回到药棚里熬药,周而复始,从未停止过。

静安一路问人,终于找到孟祈,向她讨要抵御疫病的药草。

孟祈为难,道:“我这里的药材不够,是给病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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