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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1 / 2)

太后这几夜晚上都不在长乐殿。

今夜同样也是,裴瑶等到子时,眼皮打架了,还是不见人,实在熬不住,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醒来,还是若溪在旁伺候。今日与昨日不同,裴瑶略有些习惯了,由着若溪伺候梳洗,换上衣裳。

还未曾用早膳,太后就回来了,与昨日一样,一袭黑色的裙裳,袖口绣着几片竹叶。

太后在食案旁坐下,伸手去拿汤勺。裴瑶发现太后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太后不喜手镯一类的饰品,伸手就会发现,黑衣下更觉显眼。

初次见到那道伤疤时,裴瑶忘了去问,很快,脑海里想起太后的血能解百毒的怪事,她好奇道:“太后,您生过病吗?”

“许久不曾生病了。”太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疤,也没有及时用袖口遮掩,反而将袖口掀开,将那道伤疤展现得更显眼,“皇后害怕吗?”

太后的语气很寻常,就在说一件很平淡的家常事。

裴瑶惊讶,却没有展现出来,睁大了眼睛去看那道伤疤,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那不是新伤疤。

不是两月前的伤疤,就像是多年前被割伤的。

裴瑶一动不动,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视线一点一点上移,最后落在太后平淡的眼神上,然而,她咽了咽口水,“太后何时伤的?”

太后的血能解百毒,可见她是吃了什么药的,既然能将自己的血养得那么厉害,为何不除伤疤。

太后笑了,云淡风轻,“我曾经想救一个故人,拼命想救,割破手腕将血喂给她,可是我忘了,血有的时候也没有用。”

自己的血只能救中毒的人,其他的,没有一丝用处。

裴瑶小心翼翼地打量太后的神色,因为太后刚刚改了自称,“那是谁呢?”

“一个为救我而死的人,很多年了,久到我已不记得她的容颜。”太后想了一下,端起面前的清粥,唇角抿了抿,“那人和皇后有些相似,都说能窥探旁人的内心。”

都是口齿伶俐的人,不过那人权倾天下。

裴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望着太后的眼睛,说:“她如何窥探呢?”

太后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扫了一眼忐忑不安的皇后,回忆了一下,感觉事情相距百年,她恍惚不记得了,失望道:“忘了。”

裴瑶也跟着失望,喝了一口粥,看着太后明艳的容颜,不知怎地,她笑了起来。

“皇后笑什么?”太后又不知小皇后的想法了,孩子怎么会有那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斯人已逝,太后可以看看我,我是活人呢。”裴瑶笑得明媚动人,犹如初春里的朝阳,艳而暖。

太后再度拒绝:“皇后太小了。”

裴瑶再接再厉,“太后您不也只有二十四岁,我十七岁了,七岁相差,不算多。”

七岁在皇室确实不算多,皇帝李旭今年三十多岁,比裴瑶大了十几岁,可比太后的年岁都要大。

太后欲言又止,她今年二十四岁吗?

不记得了,二十四岁便二十四岁。不过她的君王死的时候,她是二十四岁。

二十四岁再遇到裴瑶,也算是有趣的事情。

半晌,裴瑶喝完了粥,去吃水晶虾饺,太后停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她。

小半个时辰后,食案上只有空空的盘子,裴瑶也停了下来,慢悠悠道:“太后,昨日丞相来寻我了。”

“哀家知道。”太后说。

太后意思就是你只能说实话,你二人的对话,哀家都知晓。

裴瑶顿住,坦然道:“我拒绝丞相了,并让他带着百官来请您回朝。”

太后笑了,似是在笑皇后的蠢笨,“哀家有那么大的面子吗?皇后,哀家夸你聪明还是夸你不懂事呢?”

十七岁的小姑娘显然忽略了人心,那些朝臣是男儿,宁愿自己扛,也不会去求一个女人。

裴瑶不知所措,“太后当真不管了?”

“皇后很失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的。”太后站起身,手搭在食案上,俯视着忐忑的皇后,皇后探究的眸子跳进了她的眼睛里。太后笑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小皇后这是要跳进火坑里了。

小皇后,你会后悔吗?

“不后悔。”裴瑶脱口而出,下意识摸摸自己的发髻,现在泡泡是红色吗?

想到泡泡,她起身跑向内殿。

太后皱眉,果然,还是太小了,不经试探。

裴瑶站在铜镜里望着自己,红色的泡泡比她的心境更诚实,人心或许会有假,人的嘴巴更是不能信,但泡泡是不会骗人的。

太后随着她进来,见她一脸郁结转为微笑,蓦地皱眉,“皇后在做什么?”

“太后问我可会后悔,我就来问问自己,自己回答了,不会后悔。”裴瑶笃定道,转过身子,眉眼如初,干净的眸子映着太后沉凝的脸色,“太后,若是他们来了,你会回去吗?”

“裴瑶,你觉得凭哀家一己之力能挽回大汉吗?”太后不答反问。

大汉内忧外患不断,暴民而起,朝堂上四分五裂,皇帝沉迷享乐,大汉上下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犹如当初的齐国,满目疮痍。

裴瑶所见所识远不比太后,懂得更是少,在她眼中,太后便是万能的。

“做了才知道结果。”

“皇后该去干活了。”太后陡然失去了兴致,转过身子的时候,又说了一句:“倘若百官来请,哀家便回去。”

昨日一箱子书,今日又是一箱子书,同样是霉味熏人。

裴瑶捂住鼻子去翻书,一页翻过一页,突然发现今日与昨日不同,今日是有画有字,还是两个女子。

她忽然来了兴致,让人搬了凳子过来,自己慢慢地翻看。

殿内的太后瞅见皇后兴致勃勃不觉好奇,吩咐若溪:“将皇后看的书取来,干活就该有干活的样子。”

若溪巧步去取,“皇后娘娘,太后想看您手中的书。”

裴瑶刚巧翻到最后一页,遗憾道:“缺了几页,太后急吗,不急的话,我给她补上?”

若溪脑子发懵,石头打结,“这个可以补上吗?”

“可以啊,你等我半个时辰,去取笔墨,要画笔和颜料。”裴瑶自信吩咐若溪,不就是小人图,可比大画简单多了。

若溪不敢拒绝,硬着头皮去取。

恰好这时洛阳来人了,太后要去见,也就耽搁下来。

“太后,陛下派了锦御史去赈灾。”来人将信递给若云,若云再转交太后。

太后也不去翻看,大致能猜到什么剧情,锦良是反对女子为政的,迂腐而无趣,好在并非贪婪,就是脑子不够用。

“让人盯着,不需出手,哀家就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太后吩咐。

“是,臣明白。还有大皇子的亲事引了许多人不满,御史弹劾数次,陛下不理会,栗夫人变本加厉,又给大皇子添了不少珍品入皇子府。”

太后笑了笑,“随她去,李家的银子,随她去用,哀家也用不到,陛下最近召了美人吗?”

“国师进献一胡女,陛下与她每日都在一起,没有其他人。”

“钟情了呀,倒是难得,晋位了吗?”太后嘲讽。

“夫人的位分,与栗夫人平起平坐。”

“哀家高看栗夫人了,她也就只敢欺负无依无靠的皇后。”太后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伤疤,继续吩咐:“传哀家的旨意,赏颗夜明珠给这位夫人。”

小皇后的招数不够看!

侍卫退下去了,太后枯坐了许久,将信取出来观看,见到国师两字,眸色顿暗,国师这是要变换阵营了?

若溪在这时走了进来,将书递给太后,“太后,画册缺失几页,皇后、皇后娘娘补上了。”

“补上了?她会画吗?”太后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静安大字不识,养出的裴瑶能作画?

然而出人意料,皇后画得惟妙惟肖,动作也很新奇,太后盯着看了会儿,大发慈悲道:“不用皇后晒了,让她去将缺失的页都补一补。”

皇后当真是天赋异禀。

若溪去传话了,太后将画册丢在一侧,脑海里依旧想的是洛阳城内的事情。

裴瑶得了新的差事,皱眉拒绝,道:“我手疼了,画不了,眼睛也疼,告诉太后,我要去休息。”

若溪望了她一眼,小心道:“不如您慢些来,一日补一本,可好?”

裴瑶叹气,“也成,今日我便回去休息了。”

新差事便简单多了,裴瑶回去休息,午膳自己在殿内一人吃的,到了晚间的时候,她去给太后暖榻。

太后依旧不在。

如此过了两日,丞相又来了,领着十几朝臣跪在殿外求见太后。

裴瑶听闻后提起裙摆匆匆出殿,宫墙下站了不少宫人,交头接耳,一看皇后来了就纷纷散开。

她们畏惧皇后,低头避开。

裴瑶没有出宫门,而是站在门内,探头去看,丞相在前,身后跪了十余人,皆是绣着飞禽走兽的官袍。

大汉官制官袍沿袭大齐,稍微做了些变动,差距不算太大。

裴瑶看了会儿,同青竹说道:“我赌赢了。”

青竹也跟着高兴,“娘娘高瞻远瞩。”

“回去休息,去准备准备,最迟后日就要回洛阳,带来的肉都吃完了吗?”裴瑶想起自己从御膳房搜罗来的食材,总不好带回去,“吃不完就做给宫人吃。”

昨日一日都没有见到太后,也不知太后在忙些什么,裴瑶想了想,她该去打探风声。

打探风声不能两手空空而去,裴瑶去膳房搜罗食材,又吩咐青竹去若溪处打探太后的喜好。

片刻后,青竹只带回一句话:“太后喜清淡。”

裴瑶看着鹿肉发怔,喜淡,她想了想,换个思路,将肉味以姜味去除,再用青菜做掩盖,那便闻不出肉味了。

这时,殿外的丞相被请入殿。

丞相两股颤颤,内侍扶着坐下,太后也不为问他身子如何,只问了赈灾的事宜。

丞相口干舌燥,忍着口渴回答:“锦良去赈灾,带了五百兵士,前日就已出发,不出三日就该到了。”

“五百兵士?他去送死。”太后唇角翘了翘,气定神闲地望着丞相。

丞相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不瞒太后,淮州决堤,祸延四方,锦良带了千担粮食去了,怕是远远不够,臣担忧会出大事。”

陛下拨粮千担,他本不同意,但锦良不长脑子,匆匆应下,言及若是不够就朝州郡去借,哪里是这么简单的事。

陛下不知百姓疾苦,不知千担是多少粮食,朝臣劝谏不听,恰好此时大皇子大肆铺张娶亲,两极相距,岂非失了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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