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临木眼眶突然泛起微红,他死死地咬着牙关,垂在两旁的双手也紧握着,骨形和血管凸起,清晰可见。
那股暴躁情绪席卷他的内心,搅成一片狼藉,体无完肤,对上江月白那平静而冷淡的眼眸,他瞬间被击溃。
“好,是我多管闲事了。”纪临木取下青蛙想递给她,但见女人脸色瞬间涌起一抹恐惧之色,他又将青蛙系了回去。
只是微微颔首,像个清高傲气的王子,道:“到了第二集合营再给你,免得你跑了。”
江月白点点头,没再说话。
崎岖山路难行,她在前,他在后,空气凝固成体,寂静得毫无人气,只有大自然的声音。
脚下石头是悬空的,江月白一脚踩上去,身体失了支撑力,让她整个人往旁边倒去。突然一只手托住她的背包,将她失去重心的身体扶正后,纪临木收回手,看也没看她一眼。
江月白说了声谢谢。
继续走了莫约两分钟,纪临木才回她三个字:“不客气。”
女人笑了笑,有些艰难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后,目光平视着眼前远处的嵩山峻岭,被赶鸭子上架的她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
江月白开始承认,身后男人带来的安全感是她八年未曾拥有过的,所以越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不想不念便能控制,越想越念,早晚得失控。
那首高山低谷的歌,最是能符合她和纪临木现在的状况。
日铺偏渐,傍晚初临,第二座
山脉半山腰的大平台处,是观摩日落夕阳的最佳地点。
沈行跟随其他参赛者到达第二集合营时,他的兄弟纪临木和江月白已经建好了帐篷,女人坐在山崖边前看黄昏将至,而男人在帐篷里濒临发疯状态。
“你们吵架了?”沈行震惊地看着帐篷里的狼藉,衣物被子被割得七零八碎,要不是有个能控制纪临木情绪的女人在这里,他怕这兄弟直接把刀子往自己身上割去了。
纪临木手起刀落,将发泄的最后一件衣物割得稀巴烂后,他猩红的眼眸才逐渐平静下来,长手长脚地蜷缩在帐篷一角,喉咙沙哑地告诉沈行:
“她连朋友都不跟我做了。”
黄昏已至,橙红染了半边山头,参赛者们纷纷找个乘凉地欣赏拍摄这道风景,带着墨镜独坐在偏僻一角的江月白,默默地给陈青炀回复消息。
【陈青炀】:不要,给我发个地址,不然我就自己找来。
【陈青炀】:明天下午三点半考完,我过去镜城,你的小龙虾别跑了。
手机终于有信号的江月白寥寥无几的信息后,先给陈青炀发了几张黄昏夕阳过去,回了句:又说不吃?臭小子,自己过来小心点。
发了个定位过去后,又让他在山下一家小酒馆等。
这里聚集了参赛者,探讨着风景美如画的声音杂乱而生气,江月白耳朵不太好使,四周又有声音,直到有人靠近她一米的距离,她才有所察觉。
从地上
悄悄捡了块有重量的石头上,江月白暗自警惕地看着来人,是个长得不好的男人,年纪看着比她大四五岁,手腕戴着块金色表,左手中指也戴了个戒指。
这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安全距离,见江月白皱了眉梢,还欲要往她身边靠近。
“站住,想被石头砸的滋味吗?”江月白掂了掂拳头大的石头,直径扔到男人脚边,吓得男人神情精彩。
这会男人终于觉得自己有些不妥了,停住脚步不再靠近。
“不好意思,我这人见到美女就有点激动,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徐,美女可以叫我徐先生。”男人伸了伸手,将那金色表和戒指晃了晃。
这些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江月白对这种仗着有点钱和姿色勾引小姑娘的男人生出几分厌恶,她心情不好,因为往事,也因为纪临木。
江月白没说话,无声地捡起另一块石头,又上下掂了掂。
男人还想说些什么时,后衣领突然被人提了起来,勒着他脖子往后扯去,还没张嘴骂人,那拽着他的手突然松开,直接让他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纪临木没正看一眼地上的人,又扫了眼一脸平静的江月白,准备回帐篷时,却见走来的沈行给自己使了个眼神。
“不怕她再被别的男人搭讪惦记?”沈行小声哔哔地提醒着,自从刚才见到纪临木病发后,他就对这个江月白不顺眼起来。
但这会再不看人不顺眼,也
不得不利用她来让纪临木走出来,别窝缩在帐篷发泄,再严重点就能发泄到自己身上了。
他这提醒果然是有效的,纪临木回去的脚步生生停住,转了个身,在江月白旁边的大石头坐下。
沈行也想跟过去坐着欣赏风景,奈何兄弟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他似的,他撇撇嘴,暗骂道:“你把我沈行当什么了?老子还会抢兄弟的女人吗?还防情敌防到兄弟身上来!”
虽然一脸不忿,但沈行还是走去了其他地方。
江月白对纪临木的这位朋友还挺感兴趣的,这什么情绪都摆到了脸上,让她想起了纪临木那同桌杨子阳。
但他们现在并不适合聊太多高中记忆。
两人静静地坐了会,江月白拿着手机开始拍四周的树,想上网查查是什么树,但网络信号又弱了起来,转了几分钟也蹦不出一个网页,她只好作罢。
“榆树。”纪临木突然道。
江月白眉梢微挑,看向一直低着头的男人,他似乎不想看她,即便察觉到她的视线,也依旧低着脑袋。
“你身后这棵是榆树,告诉你,分我一半奖金。”男人声音毫无波澜,暗哑得严重。
江月白哪里肯,连忙道:“这个不行,但你们的任务我可以做一个,用来抵消。”
纪临木“嗯”了声:“也行。”
沟通成功后,江月白开始爬树,想快速地完成第三个任务,等明天一早就出发去找终点。
她回帐篷里拿了根尼龙绳,
将自己和大树绕了圈围起来,然后手脚并用地往这个高二十多米的大树上爬。
这大胆行为自然引来了其他参赛者的注意,有人还问她的任务是爬树还是摘果子,江月白一律没回答,因为她刚爬到两米时,纪临木便握住了她的脚腕。
“下来。”男人嗓音越发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