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虽然都知道姜月华的话起不了多大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可以欺负她呀，总不能找村长要态度去。

“小芸，好好说话，扫把先放下来。”

章芸芸不仅没放下扫把，还让王春娥给捎条凳子过来，坐稳当了又说道，“谁先说要找我们家花花算账来着？”

“小芸，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我们是来解决问题来的，”有人站了出来，“咱也不是爱欺负人的，只是这事儿吧，花花这主意确实不太厚道，害的我们现在地也没翻田也没刨。”

“叔儿，”章芸芸按这辈分喊了那人一句，“请问，是花花让你们去编蔑席的？不是，对不对？”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点头。

“不是我们家花花亲口说的，那这笔账就不能算在我们家花花的头上，否则你们就是以多欺少以强欺弱，”章芸芸说完，踩上凳子，大声说道，“不待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姜月华站在人群外围，听到这些话，感动得快要哭了。

不过，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而是……

“姐，我来了，”她挥了挥手，俨然久未回家的孩子。

人群让出一条道，又怕她会跑了似地合上了，而且人与人之间似乎挨得更紧了。

“你咋回来了？这里有我和奶呢，”章芸芸着急万分，小声道，“去后院去。”

“没事的，姐，我应付得过来，”姜月华云淡风轻，然后朝众人说道，“叔叔伯伯婶婶大娘，今天你

们要我咋做才会满意？天色不早了，明天村里还要来文工团演出，我想大家伙儿也想有个好心情看表演，是不是？”

声音温柔，气息平稳，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好像与之对话，大点声儿都是冒犯。

于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商量。

最后，由黄美玉的爹黄永安站出来，作为代表说话，“花花年纪小，不懂事，我们可以理解，这样好了，每一片蔑席两分钱，她只要给我们一半的工钱就好。”

“你想得……”章芸芸还没说出‘美’字，嘴巴就被姜月华捂住了。

“姐，听我说，”她朝章芸芸使眼色，“我有个好办法，你信我不？”

章芸芸微蹙眉头，秀气的瓜子脸上满是不解，“姐当然信你了，无论你要做啥，姐都支持你。”

“谢谢姐，”有了这句话，姜月华什么底气都有了，“我就是随口一说，后来村长当真了，又让我背这口锅，那我认了，你们去把蔑席的数量报过来，我给你们钱。”

“花……”

“姐，信我，”姜月华没让章芸芸说下去，坚定的目光仿佛蕴藏得无穷的力量，让人愿意去相信。

村民唯恐有变数，派了代表去村部取了上工册子，但是姜月华不仅仅想要这册子，她还想要那一大堆的蔑席。

“姐，借我点钱，”姜月华凑到章芸芸的耳畔，小声道，“过几天双倍还你。”

不管是不是真的双倍奉还，章芸芸已经不在乎了，只

希望快点儿送走院子里的这些难缠的人。

姜月华登账，章芸芸给钱，两百多面蔑席堆放在院子里，只留下一条一个人经过的路。

村部外头的广场上，粱枫看着蔑席一面面少去，又看到刘长喜脚下的烟蒂一个个多起来，便忍不住问，“村长，你良心痛不？”

刘长喜抬头，额头上的皱纹和那梯田似地，一条条地横着，像是地上蔑席堆放过的一条条痕迹。

“我也是没办法啊，枫子，哎……”

“你说你让我大伯编蔑席干啥啊，编个竹鸭子多好，”粱枫听到叹气声，露出轻蔑的神色。

刘长喜纳闷了，“为啥编竹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