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三爷心里堵得慌

李莺哭泣了一阵后，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环顾了一下土堆下，强打精神，故作镇静，继续唱了起来：“冬月里落大雪，花布铺盖褶一褶。褶个万字格，等郎我家歇。腊月里三十天，情郎哥哥已回转。喜在妹心上，过个热闹年。”

歌曲中本来是喜迎情郎的回归后的喜悦，却让莺莺唱来，完全变了味儿。李莺那声声悲鸣，把重逢后的喜悦演绎得如此悲切，让人听了，不但没有了喜悦之情，反而平添了许多愁苦之情！

歌曲中有情人的相逢惊喜和现实中莺莺与有情人的别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白三爷看了唏嘘不已，也平添了几分悲切之情。

他不得不重新来思考自己从华龙寨带回来这个闺女的悲苦命运。

哎，我苦命的孩子！把你从虎口里夺出来，本想着让你嫁给老实的文武，过几天舒心的日子。想不到，你们两个竟然性情迥异，矛盾不断，整日闹得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自己的丈夫竟然又死了。你如此年轻，这以后的日子可该咋过呀？

哎，不知道长福是怎么想的？难不成他也想和别人一样，来个嫂子直接过继给小叔子！不不不！还是把亲闺女满秀嫁给文兵吧！毕竟我白家亏欠人家两条命！虽然不是我白家直接伤害了他的两个儿子，但是文书和文武的死，却的的确确与我白家是有关的。这人呀，不能薄情寡义不是！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嘛！

莺莺姑娘唱完，没有人起哄着让她继续唱下去。因为看她唱得如此悲切，身心俱疲，不忍再这样折磨自己。

唱完后，莺莺自己小心地走下土堆子，挪动着小碎步，向家中走去。忽然，身后响起了迟到的掌声，虽然掌声不是很大很多，但是听起来依然情真意切。那是对莺莺唱歌的肯定，那是对莺莺姑娘的送别之意。

莺莺听了，没有说话，只是稍作停留，回首莞尔一笑，以示答谢。那微笑是那么迷人，带着蒙娜丽莎那痛失爱子后的深沉，也有着维纳斯的率真和无邪。

李莺走后，砖场又恢复了平静，乡民们又投入了紧张而繁重的劳动中去，只是那劲儿头明显比刚才足了，大伙儿停歇的时间少了，就连劳动过程中的说话声也逐渐式微，不像往日那样，叽叽咋咋个没完没了。

不知大家的心里有没有想，是怎么想的！反正白三爷的心里是百味杂陈，没有听曲而后的轻松愉悦，而是有着对李莺未来生活的更多思考。

整个一天，白三爷脑海里都浮现着莺莺姑娘站在土堆上泣不成声的画面，耳畔萦绕着莺莺那悲切的抽泣声，这让他心神不定，愁眉不展，一直到吃晚饭时，依然这幅表情。

晚饭前，他坐着抽烟，满秀叫他吃饭，一连几声，他都忘了应答。晚饭时，他吃饭很少，仅扒拉了几口面汤，吃了几口馍，便掏出旱烟杆，喷云吐雾起来。白三奶看他心里有事儿，也就没有勉强让他吃饭。

饭后，满仓搬了一只小凳子，坐到父亲身边。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父亲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白三爷抽过一锅烟，咳嗽了两声，从嘴边取下了旱烟杆，对着椅子腿儿“当当当”地磕了几下。而后拿到眼前敲了敲，看里面还有没有滞留的些许烟灰儿。接着，他对着烟嘴“哧哧哧”地吹了几口气。最后，拿起烟杆再在椅子腿儿上轻轻磕了两下，才不紧不慢地插进了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