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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1 / 2)

季思连衣服也没来得及换,让听雪安置好好初一后便急急忙忙跟着太子府的人上了车,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一处小院的侧门,他躬身钻出来下了车,跟着太子府侍从穿过院子,在香榭水廊处止了步。

“殿下已在亭中等候许久了,侍郎大人请。”侍从侧身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意,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有劳公公了。”季思伸长脑袋看了眼水廊尽头挂着纱幔的飞檐亭,心中思绪翻涌,面上却是收回视线,微微笑着颔首,抬腿走了过去。

这处院落季思是第一次来,院中布局设计,倒是同城郊晏家那个别院大同小异,处处都是太子府侍从,他也不好东张西望,只能垂眸低头,走到亭中躬身作揖行礼,“下官见过太子殿下。”

“嗯,”头顶传来李弘炀的声音,“坐吧。”

“谢殿下!”

季思坐下抬眸瞧了瞧,发现这亭中除了李弘炀以外,晏怀铮也在,他愣了愣,冲人点了点头,后者眯着眼睛也冲他笑了笑,就是眼神带了些玩味,有种不怀好意的意思,瞧的季思浑身不大自在。

“你这次去湘州如何?”李弘炀也没拐弯抹角,直接就把今日这目的表明清楚。

这问题在季思意料之中,他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也没喝,只是轻轻放在桌面上,把事先想好的回答说了出来,长长叹了口气,“这湘州也不知是不是犯太岁了,这水患疫病给凑一块儿了,连日下雨又潮又湿,真是一出门就成落汤鸡,本想早早视察完就回京,岂料那水患还没解决疫病又突然爆发了,那染病的人死相极其恐怖,瞪着俩大眼珠吓死个人,若不是下官时常跟在殿下身边,得殿下福气庇佑,这次怕是得交待在湘州。”

李弘炀自是不信他这番的马屁话,只是喝了口茶,似笑非笑道:“听说那湘州刺史窦元亮私藏官粮,还意欲杀你灭口?这些可是真的?”

“递了折子的事,怎会有假,”季思说,“下官在湘州听见那陇西布政使司的布政使和祁然私下商谈,这才发现这窦元亮是梁王的人,瞒报灾情不说,还私自藏了不少粮食,不顾大晋律法创办粮号走私官粮,实在胆大至极,他许是发现事情败露便想杀人灭口,打着鱼死网破的主意对下官动手,不过是因下官是太子殿下的人,咱们折了梁王礼部一臂,梁王便也想折了下官,那样殿下就少了一员猛将,到时候梁王再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他知晓那些罪证,只需要稍稍一动手,许是还能在下官头上扣个同流合污的罪名,窦元亮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白的黑的都让他们说,打的咱们一个措手不及,轻些下官不过罪有应得死了活该,重些便得连累殿下,那这场博弈中,便是殿下输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岂不是大亏,这梁王心思好生歹毒。”

“梁王这法子倒是一石二鸟啊,”晏怀铮突然出声,“殿下,咱们以前小看他了。”

“老大这人一向都狠,他最喜欢干这种背后放冷箭的事,倒是本殿下忘了,”李弘炀冷哼了一句,“趁你不备,一刀了结了你,半点不脱离带水,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季思小心翼翼掀起眼帘看向李弘炀,见他这副表情便知他心里已经信了六分,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和这二人少时认识,虽算不上知根知底,这两人是个什么性子却还是能有些把握的。

李弘烨平日里看起来最为和善有礼,实则骨子里满腹诡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许是因为这人明为长子,却处处被李弘炀这个嫡子压在上面心有不甘造成的,明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他初进宫时还被这人那副伪善的嘴脸骗过几次,后头还是祁然看不下去替他解围,他才看清这人的本质。

同他相比李弘炀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还是君子些,不过是一个背面捅你一刀,一个正面捅你三刀的不同,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倒是李弘煜和李弘煊正常一点,一个看不透,一个懒得看。

季思在心里思考着李弘炀会问什么问题是,晏怀铮又出声了,“听闻,季大人被窦元亮挟持险些丧命,是大理寺的祁大人救了季侍郎。”

闻言,季思抬眸看着他,二人视线相对,各自看不懂对方眼中情绪。

晏怀铮这问题问的极其刁钻,不是疫病,也不是皇商,而是问祁然,季思口口声声说自己同祁然关系不好,那这救命之恩又从何来,可若是同祁然关系好……

果然,李弘炀听完皱了皱眉,沉思半晌追问:“祁然为何救你?”

季思垂眸没出声,脑中飞快想着应对的法子。

“怎么不说话了,”李弘炀目光一暗,厉声道:“莫不是有什么事是本太子听不得的!”

“殿下冤枉,”季思身子有些抖,咽了咽唾沫,猛地一下想起一事,慌忙说:“祁然救我乃是为了报恩。”

“报恩?”

“正是,”季思急忙解释,“这事说来也是凑巧,是下官还未去湘州之前的事,因为私事去了趟鸿福寺,谁料遇见祁家那位孙少爷失足落水,便把人救了上来,事后才知晓那是祁然的儿子,祁家的孙少爷,因为这事祁然欠了下官个人情,祁家乃是世家大族,这恩情定是得偿还的,故而才救了下官这条小命,给下官十个胆子也不敢背着殿下同祁家有什么勾当,当日之事多是旁人瞧见,殿下如若不信,去鸿福寺随便找个小沙弥一问,便可知道下官群说是真是假了。”

“祁然儿子?”李弘炀重复了一遍,一时之间有些没想起来。

“殿下忘了吗,就生母是祁大人通房丫鬟那个,满月之日您还送了贺礼过去。”晏怀铮提醒道。

“哦,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李弘炀有了印象,看了眼季思,“所言属实?”

“句句属实。”季思回。

“季思啊,本太子对你如何你应该明白,若不是本太子,你早被你弄死了,哪儿能还像现在这般高床软枕,锦衣玉食,舒舒服服当你的户部侍郎,这养狗最忌讳的就是被反咬一口,若是让本殿下知道……”

后头的话他没说完,话中的狠意却已十分明显,季思连忙跪倒在地,垂首表明忠心,“下官知晓,下官能有今日全是倚仗殿下提拔,怎敢不知好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下官心里清楚,只要殿下吩咐,下官一定为了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有二心不得好死。”

李弘炀满意的点了点头,冲地上那人勾了勾手指,“过来。”

季思双手撑在地上,闻声小心翼翼抬起头,缓缓起身弯着腰贴了过去,刚凑过去,李弘炀举起茶杯就对着他额上还没掉疤的伤口就是重重一砸,瓷杯碎了不少,茶水混合着血液淌了满脸,还有些碎片扎进季思刚刚长出来的嫩肉中去,又疼又痒,极其难受,痛的的下意识哀嚎出声。

“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上朝皇上得问你和祁然水患疫病的旁枝末节,这次湘州的事办的极其漂亮,先不管事到底是谁办的,你都得给我把首功拿到手,祁子珩不敢拿功,皇上那么忌惮祁家他躲还来不及呢,怎么敢邀功,你放心大胆的说,到时候皇上重视,户部的势力也就大些,老大老四他们就输我一成,我看他们怎么折腾,这伤口就是你取胜的关键,让皇上瞧瞧,你为了湘州这事呕心沥血的模样,比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折子有说服力的多。”李弘炀冷声道。

“是。”季思忍着疼说。

“行了,你先回去,其余的等你明日从宫里出来再说。”

“是,下官告退。”

额前的伤口往外冒着血,顺着季思的下颚滴落在衣襟上,他在心里将李弘炀这厮骂的狗血淋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快踏出亭子时,李弘炀又出声了,“你回府之时你府上下人可有告知你一件事。”

李弘炀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道:“赵全死了。”

季思沉了沉眸,眼中闪过些许东西,随后转身皱眉,一脸惊讶,“下官刚到府中就接到殿下召见,府中事务还没来得及询问,这……这……这赵管事怎么没了呢!怎会如此!”

这七分惊讶三分难过的语气恰当好处,李弘炀食指在桌上来回敲击,盯着前方这人瞧的仔细,像是想透过这副表情看清楚里头的东西,轻声道:“他把你府上丫鬟给睡了,就在你那院子里,那丫鬟趁他睡着没有防备,用簪子对着他心口连着刺了几下,人当场就没气了。”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季思叹了口气,“多亏了赵管事平日里替下官打理府上琐事,让下官安心许多,怎么好好的人就没了呢,这事是在下官府上发生的,下官定然替他料理身后之事,这抚恤金也不会少,就是可惜了赵管事。”

“赵全死了,你府上想必没有信得过的管事之人吧,”李弘炀笑了笑,“王中在京中认识的人多,你若是需要可让他替你寻几个信得过的。”

王中是太子府的管事公公,他人脉广是不假,可寻得人那自然也是听命于东宫,李弘炀这是想再送一个赵全过来。

季思忍着痛说:“那自然是极好的,可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下官若是连这些小事都得拿来烦殿下,也太过无用了些,往后如何替殿下办事,这家宅都管不好,还如何为官,如何替陛下共谋大业,殿下觉得可是这个理?”

“甚是有理。”

“那下官先行告退。”

等季思走远,李弘炀冷笑出声,“他倒是扣了一个大帽子下来。”

“殿下觉得赵全这事是季思所为吗?”晏怀铮问。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但肯定同他脱不了干系,”李弘炀仰头,盯着亭顶眯了眯眼睛,“季思啊,季思,把你那些小心思藏紧些,别让本殿下逮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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