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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1 / 2)

身未动,心却乱了。

像石子落入水中,发出沉闷的一声,水花四溅,波纹层层叠叠扩散开,久久不能平复。

季思心中起了波浪,他望向这双黝黑的眼瞳,眼前的眸子清澈如明镜,里头印出了自己呆愣窘迫的模样,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原形毕露,连一处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一举一动避无可避。

他像是未着寸缕,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使得羞赫感立刻涌了上来,那些冷静自持,心如止水,在眼前的局势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二人都未出声,直直望着对方,呼吸都缓慢了起来。

祁然抿紧了嘴唇,望过来的眼神同往日无二,瞧不见几分喜也瞧不见几分怒,季思攥紧了衣摆,心跳的极快,有那么几下,像是要破开胸膛蹦出来,脑中思绪乱成一团,连转头挪开视线这般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半晌后,祁然先垂下了眸,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视,沉声道:“季大人。”

脑子还没转过来,季思倒是急忙忙点了点头。

祁然皱眉犹豫着,想了想还是出声,“你……”

“祁大人!”

他还没说完,被出声打断,紧接着帘子突然掀开,布政使的人神色慌张的闯了进来,左右张望了一圈,最终朝着角落这处走来,漂亮季思是愣了愣,连忙行了礼,才朝着祁然道:“不好了,出事了。”

“何事?”祁然站起身来问。

“友兴街那处查出大批发热咳嗽的病患,他们不进隔离棚,说是别人说进去了就不出来,只能在里头等死,这会儿同咱们的人闹起来了,拿锄头打伤了好几个弟兄。”布政使司的人慌里慌张的说。

祁然皱了皱眉,脸色也不大好看,连忙吩咐道:“让府衙的人带着木伽过去,谁要是再滋事就直接拷了统统送进牢房关几日,染病的送进了隔离棚也别松懈,用拒马把街道四处的路给围了,让大夫一个个核查,确定没有遗漏的再派人洒石灰水,我现在和你过去,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蛊惑人心煽动百姓。”

他迈开步子走的极快,一晃眼盆已经到了棚口,手指搭在帘子上时,又突然想到什么,收回手转头看向身后的季思,后者也起身望了过来,二人视线对上,似有千言万语,又似相对无言,眼中有说不出的含义,最终祁然微微颔首,收回视线躬身钻了出去。

季思也坐了回去,他唇线紧崩,心中特别乱。

祁然没说出完的那句话,更是让他慌了神。

你在干嘛?

你有病?

你是不是又在算计什么?

你真让人恶心?

……

他其实想了好几个可能,连如何回答都思考了许久,可终是无法知晓。

说来到也可笑,这种话本里的戏码也能发生在他身上,自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冷静稳重呢,统统被喂了狗不成。

季思抬手给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

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

该打!

祁然究竟要说什么,现在已然猜不到,自己再坐在这儿想上十天半个月的也只是白费功夫,等祁然处理完这些事,再慢慢说不迟,何必自寻烦恼呢。

他一向最会让自个儿过的痛快些,无论对待何事。

这般想着,季思心中的烦闷消了不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不急不慢的出了棚。

他今日来这一趟,不单单是过来瞧祁然的,主要是为了来找岑于楼。

自湘州爆发疫病以来,城中的药铺和医馆瞧见了商机,纷纷借着这个势头发起了国难财,药材比往日高了两倍不止,连诊金都贵了不少,湘州粮食不缺了,这药材又变得千金难求,城中百姓心里也明白这价格太高,无奈人人都怕死,又人人都不想进隔离棚,有些咳嗽发热便偷摸瞒了下来,宁愿东拼西凑花高价去买药材回来服用。

城西的宝济堂前日出了个三清水,说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方子,连续服用一月便不会染上疫病,这消息刚传出来的时候,百姓议论纷纷都觉得不可信为没人当真,谁知城西有人发热咳嗽,喝了这药两个时辰后发热降了下去,连咳嗽都没了。

闻声而去的城中百姓一窝蜂涌向了宝济堂,那三清水眨眼间便被抢完了,抢到的如获神丹妙药,没抢到的便生无可恋,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

这时,宝济堂贴了告示出来,每日早晚各售出三百瓶三清水,价高者得,物以稀为贵,越是稀有的东西,其价值越是不同,这法子的确用的好,三清水从一瓶五百文的价格,顿时涨成了一瓶三两,兴许再过几日,疫病更严重些,几十两一瓶也不是没可能。

宝济堂得三清水一出,城中百姓深信不疑,有发热咳嗽症状的患者更是不想去隔离棚,将痊愈的希望寄托在这神丹妙药上。

各大医馆少了不少生意,更别说岑于楼那个小小的医摊。

他端坐在摊前,有些疑惑,不解道:“这两日看病的人怎么越来越少?”

初一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皱着脸说:“先生只顾着看医书,自然不知道,这宝济堂出了个什么药,说是服一日便能预防疫病,连续服一月,便能去热不咳慢慢痊愈,这不,城里的人都去排队抢药了。”

“什么药?”岑于楼若有所思的问。

“不知道,”初一耸了耸肩,“反正说的挺玄乎的,跟神丹妙药似的。”

“这病原是何都不知晓,怎么能随意用药?”岑于楼有了火气,“这些人是嫌命长不怕死吗,知道里头用的什么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入口,更何况这药带三分毒,用量不对救命药也能成催命符,他们是疯了吗?”

“唉,”初一叹了口气,“现在湘州城里的人早就疯了,他们得了病不去瞧大夫,非得说是得罪了鬼神,整日整日往寺庙跑,染了病的也不去隔离棚,倒是处处和官府对着干,现在有个东西说能治疫病,他们定然得赶紧去抢。”

闻言,岑于楼脸色一沉,气冲冲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先生这是干嘛?”初一连忙询问。

“不摆摊了,回家去,我能治病却治不了人,他们想死我能如何,只能就由着他们去死,咱们别管了,倒还乐的清闲不少。”

这番话初一听过无数遍了,这人就是这个性子,脾气一上来就这副别人生死和自己无关的态度,可是火气下去了,又继续抱着医书没日没夜得啃,心心念念都是为医之本,救死扶伤。

因而初一也没当真,刚欲伸手让人消消气,就瞧见桌上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缓缓将岑于楼拿起的医书按了下去。

两人顺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抬头,瞧见了个容貌生的极好的男子,甚至能说有些艳丽,他身上穿着深色的锦衣,发丝用鎏金冠束着,处处都彰显着身份不凡,初一皱了皱眉,瞧不出这人身份,却也知道非富即贵,故而更加不明白这人来意,不由得多了几分戒备。

同初一的小心翼翼相比,岑于楼显得淡然许多,他收回手坐了回去,却也没出声,等着这人说明来意。

季思冲他笑了笑,拉过身后的椅子坐下,自顾自拿过桌上的笔写到:

【凑巧路过,来同岑大夫打声招呼】

“长得这般好看,竟然原来个哑巴啊。”初一低头扫了一眼,随后扬了扬下巴,语气不善得说。

“初一,”岑于楼回头瞪了他一眼,才对着季思歉意道:“他是无心之失,还望侍郎大人莫要计较。”

听见这个称呼,初一这时候才震惊起来,盯着季思看了半晌,实在无法把面前这个男人同其他人口中那个无恶不作,草菅人命,恶贯满盈的季侍郎联系在一块儿。

季思被他张大眼睛的惊恐样逗乐了,摇了摇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侍郎大人的伤如何了?”岑于楼询问道。

【正是来打算让岑大夫瞧瞧恢复的如何】

季思摸着脖颈处的伤口写到。

“这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大方便。”岑于楼婉拒。

【那容易,岑大夫同我回去,亦或是我同岑大夫回去,就看岑大夫怎么方便怎么来】

厚颜无耻的程度,季思还是要略胜一筹。

岑于楼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

初一左右瞧了瞧,觉得气氛有些紧张,只好闭嘴不出声。

季思步步紧逼。

【岑大夫为医,想必瞧过张医圣的《伤寒杂病论》吧】

“侍郎大人是何意思?”

【《伤寒杂病论》中有句话季某很是喜欢,不知岑大夫可有印象,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

岑于楼盯着纸上这句话瞧了好一会儿,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让人看不出他是个什么想法。

季思眯了眯眼睛,继续写到:

【岑大夫治病为良医,在下想治人为良臣,你我都只是想救湘州而已,为何不能合作】

“有心无力,谈何救?医术低劣,用何治?讳疾忌医,未有人信,能有何为?”岑于楼反问道。

【我信】

岑于楼抬眸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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