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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1 / 2)

最后这棺材自然是没买成,还没走多远就被杨家大少爷给扯了回来,二话不说就把他拉进了鸿福寺,旁人瞧着倒是一副熟络许久的样子。

因为前几日才过了观音寿诞的缘故,热闹还延续到现在,来上香祈福的人不少,再加之鸿福寺是大晋第一大庙,那是开国皇帝特封的护国神寺,历久弥新,独占了一个山头,极为壮观。

鸿福寺的大殿众多,主要以佛为主,从大雄宝殿到求姻缘的月老祠统统都有,各占一块儿地方互不打扰,因而香火一直很旺盛,来来往往都是香客,衬着山顶钟声松林,鸟鸣山涧,清风檀香,倒是有几分禅意。

借着来往人群便于躲藏,杨钦带着季思和他那个小厮一直跟在祁熙一行人身后,离得不远不近也不担心被发现。

季思心中百般后悔,万般后悔,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后悔,按理来说他其实大可以甩手震怒,然后扬长而去,将这种糟心事留给杨钦自个儿去,可又担心自个儿走了,这个草包借着那几本一看就不正经的□□做出些什么蠢事来,他桃花不顺无事,若苦了自个儿桃花便是大事了。

甚是担心自己还未同祁然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在那人仇恨单上添上一笔,欺辱亲姐这等大罪实在严重,于是想来想去倒也不敢走了,打算见机行事把杨钦这蠢货点醒,便只能活像个猥琐流氓,跟着人家姑娘身后,仿佛欲行不轨之事一般。

几人再外头供香客休息的厢房外等了许久,才见祁熙和一位瞧不清面容的姑娘从此处中出来,未带一个侍从,就有说有笑朝着后山的月老祠走去,杨钦占了个好位置查看,在送子观音庙附近徘徊了许久,搞得周遭众人看他的眼神否透着几分诡异。

他心中自然顾不上其他,许是此刻满脑子都想不到别的,哪管旁人是用何眼神看他,见祁熙走了二话不说放下送子符跟了上去。

倒是苦了季思,只能在心中不停念叨,莫遇见熟人,莫遇见熟人,千万莫遇见熟人,要是倒霉催的遇见了,他能想象到后日下了朝后去户部衙门会听到些什么谣言。

什么季不言前日早早就寻了由头出了衙门,是因为他要去鸿福寺送子观音庙那里求神拜佛,想起他对那位闻香阁的姑娘情根深种,难道这是打算求迎娶过门,所以求菩萨赐子!

什么季思身子不行,许是坏事做尽上天也骗不过去让他无法生育,于是特意去鸿福寺求菩萨托梦赐子,再不济有个什么送子偏方也凑活。

还有诸如送子观音庙极为神奇,能让脑子也怀有身孕,这不季思就怀孕了,估摸着去送子观音庙是去还愿的!

季大人居然是个女儿身,同朝为官多年,竟不知季郎是娇娥,难怪平日里见他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易怒,同家中贱内一样的症状。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诸如此类。

……

思及至此,季思浑身冷颤了一下,甚是担心明日里自个儿就成了临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连男子身份都得让人怀疑,半夜里被原先那个季大人从窗棂外爬进来,披头散发满脸鲜血吐着舌头掐着自己脖子,控诉自个儿毁坏他声誉,那可如何是好,虽说这人原先也没个好名声,也谈不上什么毁坏不毁坏的。

不过如今自己便是季思,那大晋百姓户部同僚骂来骂去骂的也就是自己,就算表面再是如何淡然无谓,心里头都是不好受的,因而为了避免这般事情发生,急忙垂着脑袋跟在杨钦身后往前快步走去。

许是女儿家的心事思虑过多,祁熙她俩进了月老祠半晌没出来,杨钦便早早寻了处山丘后躲藏,招手喊来一旁的家仆仔细询问道:“可安排好了?”

“少爷放心,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今早带出来的家丁早就乔装打扮了一番在下面候着呢,一会儿咱们以三声鸟鸣为号,下头的人听见了,立马就会上来故意惹事拦住少夫人她们,话本念词也让他们背好了,不会有任何差错,到时候少爷再大显身手,英雄救美,力挽狂澜,如此方能水到渠成。”

季思在一旁听着未出声,见这败家子当真打算排出折子戏,唱的还是英雄救美以身相许这般梨园里都不唱的老戏码,甚至还半分未觉得不妥,颇有些洋洋得意的姿态,简直蠢到家去了。

先不说这戏本如何,祁家小姐饱读诗书见多识广出了名的聪慧,半分不输祁府那两位公子,这种糊弄小姑娘的戏码她若是会上当那才是奇怪。

犹豫片刻,季思还是想着再劝劝,免得让这人被祁然一剑捅死,连带着自个儿也没几时活头,两人被弃尸荒野葬身狼腹尸骨无存,那场面过于血腥,于是他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轻声开口:“杨大人,在下觉着这事还得需要再细细商量的好,若有需要季某可替大人重写一个戏本,免得落了俗套,这时机不太成熟,我觉着咱们改日再安排,今日就散了吧散了吧。”

“欸!哪能算了呢,这戏本是我连夜看了诸多本,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得出的大成之作,定当是极好的,我以安排妥当万事俱备,阿言自当放心不会出错的,”杨钦笑了笑,“今日过后熙儿若真对我另眼相看,我夫妻二人感情和睦,那以后你便是我杨钦兄弟,交情过命同生共死的那种,事成我便备上薄礼,去你府上好生道谢,你我兄弟再来个不醉不归!”

谁他娘需要你道谢了!你个毁人姻缘者必下地狱的草包!

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吗,我随口说说就当真!真当是蠢不可及!

在心中咒骂了两声,季思面上苦笑道:“杨大人客气了客气了。”

他张口还欲说些什么,就见杨钦一把就按住他脖子把人扯了回去,压着嗓子道:“低头低头,她们出来了!莫让她们发现了。”

季思微微仰头,果然瞧见祁家那位小姐从月老祠里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位姑娘,瞧起来有些眼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到是谁,只当是以前在哪位大人府上见过的千金小姐,便没在当一回事。

杨钦缩了缩脖子抬手给了那个家仆一肘子,放轻了声音说:“快快快,一会儿人都走远了!”

那家仆领了令,急忙将右手食指弯曲置于嘴边,舌头顶着上颚,双颊往里凹进去,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三声清清脆脆得鸟鸣声,婉转动听的确与鸟鸣颇有几分神似。

余音刚在空中消散开来,从大殿的主道上走过来几人,为首那人一副方面大耳的长相,身着绣了元宝纹样的褐色长衫,外头罩了件金丝暗纹大袖,系了条玉石腰带,腰间挂了块极大的翠玉,本应是君子之象,瞧起来愣是万分俗气,十指间满是金玉扳指,身后围了几个跟班模样打扮的人,大腹便便走过来时,膏梁纨绔的姿态摆的十足,都不用说话已经极度惹人生厌。

杨钦瞧着这仗势扬了扬唇角满意的点头,凑进季思耳边得瑟道:“都是按着阿言之前说所说安排的,我瞧的那些话本里,这登徒子调戏美娇娘,后头紧跟的就是以身相许的戏码了。”

季思侧头看了他一眼,直指重点:“杨大人这戏码破费不少啊。”

“无妨无妨,”杨钦笑着摆了摆手,“反正拿的我爹的私库,倒也算不上破费,说来惭愧,我钱都在我娘子那儿呢。”

“……”

这一刻,季思是真真有些心疼尚书令大人了,估摸着得是上辈子作恶多端,今生才遇到这么个讨债鬼,不像养个儿子倒像养个祖宗,当真凄凄惨惨戚戚啊!

他们这才聊了几句,那头的好戏也按部就班的上演。

这祁家大小姐从小受礼法熏陶,如今已嫁为□□,那些不合规矩的想法和心思也就随着过往消散,自当顾着祁家脸面不做出逾越之事,同沈子襄那些个事也当成往日烟昨日云,只叹有缘无分,因而今日来着月老祠也不是为了自己,倒是为了裴瑶。

裴瑶今年已有十八,同她一个岁数的早就寻了如意郎君嫁为□□,她小时候身子受了大病,底子毁了无法习武,又因同祁熙交好,不像一个武将之女,倒是养成了害羞内敛的大家闺秀性子,颇有几分病弱美人的姿态惹人怜爱。

后头裴家二老早早便去了,如今当家的裴战乃是少年将军,年纪轻轻战功赫赫,一个人将裴家上下抗在肩上,便常年在军中镇守边境,一年到头难得有几次着家,因而同胞弟妹以及府中事务无论大小巨细,都是裴瑶在操办,仅仅有条也未让人小瞧了去,在临安官家子女中名声也是极好,按理来说不至于如今还未出家,这问题所在还不是没遇上个称心的。

再说裴战他虽是裴瑶兄长却总归是个男人,女儿家的心事却是丝毫不懂,兄妹几人打小相依为命,他也舍不得裴瑶早早嫁出去,不是嫌没出息,就是嫌配不上,便把上门说亲的统统轰了出去,一来二去种种原因也就这么耽搁了。

祁熙自个儿就是属于晚嫁,她本是顾着大局为了等沈子襄立稳脚步再谈及此事,因而没少被人说闲话,不过她性子硬,家境又好,别人也不敢当着明面上说,只敢背地里吠吠几句,她权当做不知道,将别人视若无物。

也正因她被人在背后戳了许久脊梁骨,自知其中滋味不好受,同裴瑶亲如姐妹又念着她辛苦,便对此事格外重视,特意来了趟月老祠,便是打算替她求段好姻缘,好了却一桩心事。

两人在里头解了签,系了姻缘牌,烧了香求了神,从庙里出来才走了几步裴瑶突然撞上了一人,那人用了十成力,撞的她手臂一疼险些摔倒在地,还是祁熙反应快些,急忙出手两人扶住才避免了出糗。

“瑶儿无事吧。”祁熙着急道。

裴瑶捂着手臂发疼的伤处,忍着疼意摇了摇头。

这时响起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朝着她俩大吼道:“眼瞎了啊,会不会走路,撞到本大爷了没看见吗!”

“就是就是,我们老大身子可金贵了,撞坏了你们赔的起吗,今日这事没个说法可别想走。”身后的跟班附和着。

祁熙抬头望了一眼,知晓这是碰上地痞无赖,也懒得同他们过多废话,正打算直接绕过他们,余光却瞥见这人腰间挂的那块玉佩,皱着眉头瞧了瞧发现着实眼熟,细细再脑海中回忆了下,便想起了来处。

这还是去年年初的时候,杨钦不知道从谁嘴里听到少时沈子襄送了自己一块定情玉佩,被自己细心保管好生珍藏。

虽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那玉佩早就在两人定下婚约后,他让下人还了回去,如今在哪儿自个儿也不知道。

可杨钦不知道啊,满心满眼都记着别人说的祁熙祁大小姐视玉为宝,珍之,惜之。

于是便在临安各大珍宝阁寻了好几日才,这才找到几块合心意的翡翠原石,那石头成色极佳价格自然不菲,连着许久也不去衙门成日在人店中磨石料切割雕刻,索性他那官职也没什么重要的,有人点个卯就过去了,没人太当一回事。

辛苦了大半个月废了几块原石才弄的这个一块,算不上多好看,最重要的是比一般玉佩大,非常大,丝毫不显精致反而俗气至极,胜在原料好,瞧久了也能看出些名堂。

自己当时得知杨钦好几日未去衙门当值,只当他去寻地方潇洒去了,那些要当堂堂君子,为国为家的话语也只是说说罢了,觉得这人三句话中每一句实话,故而瞧见他就烦躁,认定他终是扶不上墙的刘阿斗,一生只能做个无能之人。

等过了几日,杨钦拿着这块玉佩放在锦盒中送过来时,还被自己好生指责了一番,说他堂堂七尺男儿,未有建树无心建功立业,心中无国亦是无家,整日里只知道耽于美色沉迷享乐,为臣无能,为子无孝,为夫无严,为人无用,枉来世上一遭。

杨钦当时垂着脑袋听着,仍由自己指责一字不发,直到听完后也只是倒了杯茶水递过来笑着说:“骂这么久渴了吧,来!喝口茶水润润嗓,你莫生气,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跑出去玩的,应该尽忠职守好生衙门当值,这次是我的过错,我下次定不犯了,这玩意儿你若是不喜我便扔了就是,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气坏自个儿就亏了,我回书房读书便是。”

后头还是除夕那夜家宴的时候同尚书令喝了几杯,他喝醉后,非得拉着自己上屋顶看星星,也不知这寒冬腊月大冷天哪儿来的星星,一脸酒气熏天絮絮叨叨说着:说让自己把以前那块儿扔了,他寻了更好的更大的,铁定比沈子襄送的那块的要好,说自个儿往后一定好生读书,不在做那些荒唐事,说那玉佩是他熬了许久才做出来的,说让自己别生气……

再后头就没瞧见过这玉佩了。

此时突然看见,祁熙突然有些困惑,她还以为杨钦真的把它扔了,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却还是改变了主意打算瞧瞧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轻声道:“你当如何?”

“如何!”那侍从一脸得寸进尺的嘴脸,“要嘛赔钱,要嘛赔人。”

这边动静很大,来月老祠的本就是妇女姑娘居多,又是最爱凑热闹的性子,见状周围烧香的众人纷纷停下了脚步站在边上观望,也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只好指指点点凑在一块儿轻声嘀咕些什么。

杨钦选的这个家仆许是天赋异禀,要去样貌好些进了戏班子,估计能小有成就,将那几分猥琐几分下流拿捏的恰当好处,此刻盯着祁熙二人摸了摸下巴,猥琐一笑,眼中满是淫邪的道:“啧!你们怎么和二位美人说话的,被美人撞到那也是本大爷的福气,嘿嘿嘿,小美人儿可有哪儿疼,这肌肤娇嫩白皙的,可别留下疤痕了,要不随我回府上,爷给你好生瞧瞧。”

一旁看的格外认真的杨钦睁大了双眼,险些站起来鼓掌叫好,忍着激动拍了拍自己大腿对八斗道:“王二这出戏不错,回头有赏!”

“是。”

见那头时机差不多,他稍稍整理了一番衣服,拍了拍季思肩膀说:“估摸着时机到了,阿言便在此处稍等片刻,待我去英雄救美抱得美人归!”

说罢做出一副俊美帅气的表情,淡定自若的几步走上前去,众人视线都在祁熙他们身上,自然没人注意到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杨少爷从后腰抽出事先备好的扇子,在手指中间开会翻转挽出一个漂亮的幅度,紧接着拇指紧贴扇璧,手腕用力向下一甩,随着“哒”一声,潇洒开扇,语气沉稳道:“大胆淫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尔等竟敢调戏良家妇女,可还将大晋律法放在眼中,可还有王法天理了!”

季思听他说完照着自己说的一字不落得把这番话说完,用手背遮了遮眼睛,这大冷天扇扇子,莫不是脑子有洞?觉得实在不忍直视,简直太尴尬,太羞耻了,不忍看,不忍看!

旁边围着的群众倒是极度配合,听见声音,缓缓让出条道出来,纷纷把视线投向杨钦,各人脸上激动的神情,满脸都是好奇,恨不得拉上三姑六婆来这儿寻个好位置看戏。

杨钦不紧不慢的穿过人群走到祁熙身旁,打开扇子轻轻扇了扇,一派翩翩佳公子的作态,嘴角上扬侧头一笑,端的是一副稳重淡然的模样,语气轻和柔情万分,“熙儿,抱歉,我来晚了。”

后者抬眸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没出声。

对面那家仆看着自家少爷和少夫人,按着后头的剧情思考了一会儿,下一刻骤然暴怒,指着他大吼道:“你他……”

说到这里突然噤声,其实按着少爷给的话本来说,他此时应该勃然大怒,大喊“你他娘的是个什么王八东西,知道你爹我是谁吗?识相的给老子滚远点”,可这话怎么说的出口,要是被老爷知道自己当了少爷的老子,那还得了,里头外头都不能得罪,可太为难人了,

犹豫再三,这家仆集中生智,立马改口道:“你他爷爷的是个什么东西,知道哥哥我是谁吗?识相的给大爷滚远些。”

这话季又是大爷又是爷爷还是哥哥的,辈分乱的人理不清楚。

杨钦摇了摇扇子,勾唇笑道:“在下尚书左丞杨钦是也,家父乃是尚书令杨永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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