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谖没忍住轻轻吸了口气,与此同时,敏锐地感觉到整座地牢的鬼气已全数被压制,又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既然黑袍设计引他们来此,就该知晓以傀线出其不意袭击之法定然不成。
那他的后手是什么?
在明月山庄之时黑袍就知道尸傀根本伤不到谢鄞年,可他还是引了他来,明知会赔掉这么多的尸傀,那他这么做的目的……
除非是他找到了比这些尸傀更为重要的东西。
闻谖心脏倏地一跳,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没抓住,就见谢鄞年身形微微晃了晃,脸色苍白,唇上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摇摇欲坠。
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问道:“还撑得住吗?”
将手指搭在他的腕上粗略地把了把脉,幸好,只是失血过多。
上次在明月山庄他也是二话不说就放血。
真当自己的血是灵丹妙药。
闻谖眉心拢起来,决定回去就让沈千睿吩咐厨房给他炖个十全大补汤,补!必须补血!用小仙男喝露水那一套也不行!
谢鄞年摇头,将自身重量都撑在浮生剑上。
眸子轻轻阖上,又睁开,轻声道:“我无碍,待光柱消散,傀线便断,黑袍无法再驱使他们。不过接下去我需要你帮个忙。”
段越挥手就加了几道灵符在铁门上,转头道:“你说。”
“不是说你。”
谢鄞年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又收回来。
偏头看向身边的闻谖,说道:“我需要你用铃铛跟着我念一段咒术。”
段越:“……”
闻谖心中一跳,意识到了什么,眨了眨眼应道:“好。”
她将铃铛置于掌心,右手缓缓伸出。
谢鄞年轻轻一点,用了点灵力虚空将其托了起来,不疾不徐道:“第一句,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闻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踩着他的尾音跟上:“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
“挫其锐,解其纷。”
“和其光,同其尘。”
“……”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尾音消弭,铃铛无风自响,似喜似乐,空气里出现一粒粒的光点萦绕着铃铛,仿若众星拱月。
“叮铃”
“叮铃铃”
亘长的铃音像是从更为遥远的地下传来,跨越时空,送来靡靡梵音和禅鸣。
与此同时,光柱骤然消散,无数光点哗啦一下全数散开,落到地牢的每一处角落里,落在尸傀的头上、肩上,像是沾了雪。
还在负隅顽抗的鬼气也逐渐被化解,怨气散尽。
闻谖目瞪口呆地看着铃铛儿大显神威,从爷爷把铃铛给她的那一刻至今,她只当它犹如护身符,残魂厉鬼不近身。
从前不知它便是无相太虚铃,想来这些年竟是委屈了它。
闻谖不禁有些感慨,是啊,它可是无相太虚铃,是玄术界赫赫有名的四大至宝之一,世间唯一可净化鬼气怨气的宝器。
段越微怔,眉峰拢起,心中惊诧万分,这是无相太虚铃?
谢鄞年垂眸敛了神色,淡声道:“出去后一把火烧了这里。”
话音落,闻谖还没来得及应一声,他脑袋一歪便倒在她肩上,没了动静,她吓了一大跳,忙收回铃铛,喊道:“谢鄞年?”
“谢鄞年?臭瞎子?你别吓我,好歹吱个声啊?”
“……”
眼见她在谢鄞年脸上又拍又捏又揉,不像喊人更像是故意的,段越额头暴起些许青筋,终于忍无可忍地拎开她的爪子。
“他只是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