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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山统(1 / 2)

方信循声望去看见一个一脸病容的公子,看似三十几岁的年纪,这虽是初秋天气,不过晌午时分,也并不十分凉爽,可这病公子身着裘皮,脸色蜡黄,看不见一丝的血色,头上更是一粒汗珠也没有。这病公子若说长相,自是十分普通,厚唇矮鼻,两颊深陷,不知是否因病痛所致,这公子一直双眉紧缩。但方信看到这公子的眼睛,却是让他全身一震,这公子狭长的眼内,似乎蕴含着无数的生命,残忍、善良、痛苦、欢乐、欣喜、嫉妒、慷慨、愤怒、平和、无情、多情、绝情……无论是何种人类的感情,都能在这双眼内看到,仿佛这个身着裘皮的公子不过是一个皮囊,而这双眼才是他那真正的灵魂。

未等方信开口,这病公子躬身道:“在下南宫恨我,不知镖局王老爷子最近可安好?”

方信眨了眨眼睛,似乎不相信这病公子就是王老镖头要求助的南宫公子,方信嗫嚅道:“王老爷子,仙逝了!”

南宫恨我一惊:“老爷子……什么时候的事?”

方信双目含泪,咬牙道:“老爷子本来身体好好的,就在一月之前,突然浑身剧痛,每天都要喝个烂醉,不喝酒的话就疼的要把身上的肉剜下来,我们找遍了附近的大夫,却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毛病,老爷子半个月前,就这么没了,我来这镖局三年了,老爷子信得过我,临走之前给我写的便条,说镖局要有难了,有难的话就来这太平当铺找南宫公子,可帮我们镖局躲过这一劫,我来这里,帮忙的没有,刁难的倒是不少。”言毕还恨恨地看了一眼朝奉,语气里尽是不忿。

那朝奉自南宫恨我进来之后,就在一旁垂手而立,这时把那张字条递给了南宫恨我,低声道:“公子过目。”言语之中很是谦恭。

南宫恨我接过字条,上面只是用墨汁涂上了浓浓的一团,下年落款处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王”字,相必王老镖头临终之时,连笔也握不住了。

南宫恨我眼里闪过一丝怅然,叹气道:“故人之托,恨我必当尽力,只是不知四海镖局遇到何事,王老爷子手下还有花无错、刘之乔和陆云舒三大高手,阁下身手也堪称一流,又有谁敢对威震四海镖行八方的四海镖局下手?”

方信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公子可听过’山统’?”

花无错坐在四海镖局的椅子上,他身形魁梧,须发花白,眉宇之中透着一股凛然正气,左肩处的袖子空空荡荡,一条左臂早已连根断掉,他轻抚自己的那把精钢短枪,眼里流露着无尽的落寞。

四海镖局由王不空老爷子一手创立,后来他和刘之乔、陆云舒仰慕王老爷子的不空神剑,加入了四海镖局,一起出生入死二十余年,从未失过一次镖,可这王老爷子却稀里糊涂的死了,花无错在那次镖行湘西被人砍掉左臂之时都没有感觉出现了,那就是恐惧。

他被人砍掉了手臂,也没有恐惧,因为他的钢枪也洞穿了对方的咽喉;他失去了手臂,他也没有恐惧,他现在单手双枪,一样是一等一的高手,他恐惧的是,这四海镖局,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看了看镖局梁柱上的木匾,两侧木匾上是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威震四海,镖行八方。”他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也许,王老爷子一生心血,终要放弃了。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昂首道:“方信你回来了吗?”

门外徐徐走进了两个人,这两人不过四十岁左右年纪,一个黑面长须,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另一个白面无须,长手长脚,神色甚是腼腆。

那黑面的男子见到花无错,大声道:“花二哥,四海镖局谁是总镖头还未定论,你现在就坐在那把椅子上,恐怕有点好说不好听吧。”

花无错表情凝重,沉声道:“刘之乔,大哥被贼人害死了,你还在惦记这总镖头,大哥当年真是看错你了。”花无错顿了顿,继续道:“今天,我就是要坐上这总镖头的位置,凭你,还拦不住我。”

刘之乔面色微红,转身向那白面汉子说道:“四弟,你看,我还没说什么,他先急了,你说话公允,我是不是就怕四海镖局群龙无首,想先把总镖头定下来,好带着大伙一起为大哥报仇,你看这老二说的像话吗?”

四弟陆云舒叹了口气,低声道:“二哥三哥,先别争了。”

花无错哈哈一笑,大声道:“刘之乔,你别想着把老四拉拢过去,我花某一辈子不争不抢,可这次,总镖头的位置,我坐定了。”

陆云舒看了看花无错,在边上找了把椅子坐下了,不再言语。

刘之乔啐了口痰,指着花无错道:“花无错,我叫你一声二哥,那是你年岁比我大,可不是我怕你,谁做总镖头,咱俩兵刃上见!”

陆云舒一见俩人撕破了脸皮,忙又从椅子上站起来,低声劝道:“二哥三哥,何必呢,咱都是一家子……”

花无错打断了陆云舒的话,朗声道:“四弟,二哥知道你没那个野心,不过今天你劝不住二哥,我花某一定要坐上这个位置!”言毕,短枪一声龙吟,在花无错手中嗡嗡作响,如毒蛇吐芯一般直指刘之乔。

刘之乔大怒,拔剑而起:“老花,你看看王大哥的灵位还在那里,咱俩就在这大哥面前比个高下,让大哥做个见证!”

花无错面无表情,冷冷地道:“出招吧。”

刘之乔身形一闪,长剑从鞘中冲天而起,如迅雷一般刺向了花无错。

哪想花无错避也不避,用左肩直直接下了刘之乔的长剑,只听哧的一声,刘之乔的长剑洞穿了花无错的左肩,一时鲜血四溅。

花无错的短枪却也抵住了刘之乔的咽喉。

花无错仍是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你输了。”

刘之乔大愕,绕是他口才了得,却也一时语塞:“花……二哥,你……你这是何必……”言毕,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了椅子上,长剑也松脱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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