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欠您一个感谢。”朗宇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喜欢欠人情，但如果不是丽塔突然出现，他真不知道今晚还要被姐弟俩呛多久。

丽塔微微欠身，柔声说：“朗宇先生，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但您不必感谢我，因为公爵大人真的在寻找您。”

朗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或许比起萘尔特迪斯公爵，那对姐弟还算是好对付的。

“这边请。”女仆不由他分说，便示意他跟着自己走，后者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一曲舞毕，交谈说笑的声音再次占据了会场的主导位置。舞池里的男女们有的彼此相悦，成双结对地回到用餐区为下一支舞养精蓄锐，也有些礼貌地找了个借口彼此告别，转身寻找下一个舞伴。朗宇跟着丽塔穿越人群来到隆起的贵宾包厢不远处，最终停在台阶下面的一张餐桌旁，他的三个尾巴也恪尽职守地一路跟了过来。

托马斯·萘尔特迪斯正在包厢里与一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帝国大臣低声交谈，隔着些距离加上喧嚣的人群，朗宇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公爵的表情来看，他相当满意。

“请您稍等片刻。”丽塔温柔的声音从朗宇身后传来。

“好的。”他有些局促地回答道。丽塔的表情和语气一直没变，但她的气势却能从盛气凌人到至卑至谦随意转换，这一点让朗宇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十几分钟后，乐曲再次加快节奏，第二只舞要开始了。包厢里的帝国大臣终于站起身，和公爵握手告别，转身走下台阶。他注意到了极为扎眼的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随后目光落在朗宇身上。与其他人一样，他好奇地看了朗宇一眼，便转身走开了。

公爵看见朗宇和丽塔站在台阶下面，显得有些惊讶，但他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点了点头。

“朗宇先生，您可以过去了。”丽塔欠了欠身，“请容我先行告退，索菲娅小姐需要我的服务。”

朗宇一边走上台阶，一边思索。他被叫过来，大抵又是托了索菲娅的福，特地让公爵随便找点理由传唤他以摆脱那对姐弟的纠缠，否则这件事情不必劳烦丽塔来做。他实在不明白，索菲娅对自己如此关照到底是为什么。

托马斯转身切开一只雪茄，慢条斯理地点燃，而后对着深沉的夜空吐了一口烟圈，并不着急和朗宇说话。

过了一会儿，公爵转回身，板着的脸上眉毛几乎拧到一起。他挥了挥手，示意看守朗宇的三个卫兵退下。

“我不明白我女儿为什么对你颇有好感。”尾巴们走下台阶后，公爵开门见山地说道，“如果不是她，你早就像只蝼蚁一样被捏死了。”

朗宇心里腾起一阵怒火。如果不是寄人篱下，就算只用拳头，他也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吃点苦头。他尽最大努力压下把对方鼻子砸扁的冲动，而后耸了耸肩，沉声说道，“也许是因为善良吧。”

“狗屁善良。”公爵简短地评论了一句。

接下来的几十秒，公爵没再说话，只是盯着远处。朗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索菲娅正与一位帝人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对方身上除了“血染蔷薇”的标记之外，还有自己家族的族徽以及高阶将领的军衔徽记。他显然被索菲娅迷得神魂颠倒，目光不肯从她身上挪开哪怕一秒，脸上也逐渐难以掩饰地浮现出一丝傻笑。

朗宇转回目光，发觉公爵的眼神有些微妙，仿佛是盯着一个粗莽大汉在把玩一件易碎的工艺品，生怕几秒后只剩下一地碎末。

“算了，你去吧，我同你也没说什么可说的。”公爵最终把目光转回朗宇脸上，“你只要给我记住，帝国将你交给我随意处置，我完全可以把你像垃圾一样丢进太空。索菲娅拜托我照顾你，看在我宝贝女儿的份上，多养一口闲人不成问题。不过别抱什么妄想——如果你纠缠索菲娅，或是挡了她的道，我向天发誓你的下场很凄惨。”

朗宇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开，以免自己压不住怒火，把面前的老头暴揍一顿。他绝对算不上是正人君子，多年征战中也做过不少狗急跳墙的事情，只是这碗嗟来之食里还啐了一口浓痰，他实在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