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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玉浑黛(2 / 2)

“你若得空,也该放宽心出去走走。先生游历四海,你何不寻个机会与他一同走上一段?”

玉氏笑着轻摇着头:“我年幼时随父母在江南一带生活,后来被老祖母领回京城老宅生活。祖母去世后,我又跟着伯父伯母去了川渝生活。再往后我就嫁了西北的夫君。”

“走过半生,我也称得上是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名山大川,已经没有什么遗憾的了。最多就是终老前我能得机会去看看满洲白山黑水的祖地,我便知足了。断然不敢去打扰拖累阿玛的游历。”

“你是过得畅快。”

“确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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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玉氏处用过午膳,纯懿就带着两个孩子告辞了。

“早些解开你内心的顾虑,你便可早得轻松解脱。”临别时玉氏拉着纯懿的手,眨着眼睛缓缓而言。

“你知我心中忧患?”

“若无忧患,你不会两年避居于此。京城有你放不下的使命责任,故而你早晚要直面这一切。那两年多的时光,权当是你给自己放了一个假期。可你不能永远逃避。”

纯懿沉默良久,最后说:“有的事情注定难以直面。我们太过渺小——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蝼蚁尚可击溃千里之堤。他们总自以为是强大不可挑战,实则极微小的事物就能通过他们的软肋弱点将他们全盘击碎。”玉氏垂眸,“自古多少朝代江山稳固,庙堂庄严。可一座帝国的崩塌,也不过只是在翻覆手掌、转眼之间。倘若爱新觉罗家学不会如何去尊重每一个有自主思维的生命个体,倾颓的危机就始终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并不会一直陷在蒙昧无知里——”

“我们一定要把话题拔擢到这样的高度吗?”纯懿轻声笑了。

玉氏的表情依然刻板严肃:“她会恨他吗?”

玉氏指的是舒妃与皇帝。

纯懿看向玉氏,没有作答。

“她不敢恨他的。这种负面情绪是不能被施加到他身上的。这就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人从小受到的启蒙——不容许思考、不容许质疑的教育。你的妹妹都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其他人了。”玉氏几步退回去,扶在门槛上抬眼看着纯懿,“我不想说什么暗示的话语,我只是觉得这样的世界秩序,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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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京城的路途中,纯懿闭目靠在座椅上休息了一会儿。

可她一闭上眼,总想起两三年前让她觉得浑身血液冰冷的那一幕——即使是时隔久矣,她也依然能够回想起经历时的心脏狂跳。

那还是在乾隆十六年,舒妃骤然发动早产,纯懿得那拉皇后口谕入宫陪伴舒妃生产。

这个孩子并不让舒妃省心,折腾了一整夜才终是生下来。

孩子被稳婆抱在手里,恹恹的不会哭闹,皱巴巴的皮肤一片通红。

稳婆也着急,抓着孩子的脚踝倒垂着拍了几下他的脚底板,他这才哼唧几下,声音低微地哭起来。

舒妃还紧紧抓着纯懿的手,大汗湿透了她的衣衫及鬓发。她撑着惨白的脸色,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那个刚出生的孩子,稳婆却立马把孩子洗净后搁在襁褓里抱了出去。

“姐姐——姐姐——代我去看看他。”

舒妃希冀的眼神渐渐涣散开,她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太医——”纯懿还未喊出声,一旁伺候的嬷嬷就对她作了噤声的动作。

“福晋不必担心,娘娘这是产后脱力昏睡过去罢了。”

纯懿又回头看了一眼舒妃,心里挣扎了一下,最后决定跟出去看看刚出生的皇子。

她本想几步追上那个稳婆,无奈稳婆虽然年纪大,腿脚却利索得很。纯懿刚刚循声走出来,就不见稳婆的身影了。她只好凭着自己的直觉,在景仁宫里转着圈子去找那稳婆。

终于她在游廊一头见着稳婆青灰色的裙角,刚刚转过回廊一直往后头去。她快步跟上,却远远听见后边那稳婆说:“奴婢拜见皇上。”

纯懿的脚步刹住,直觉告诉她,她不该缩在游廊拐角处不出声偷听——此时她要么大大方方走上前去拜见皇帝,要么就当作自己没来过这儿沿回头路走开。可在她能够反应之前,皇帝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怎不哭闹?”

“皇子孱弱。”

“噢。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吗?怎会幼子孱弱?”

“大概是与母体契合得不好,营养没有跟上去。”

“把他送去撷芳殿养。”

“是。奴婢恭送皇上。”

纯懿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手心里已是一片潮湿。她听出来皇帝冰冷语气下潜藏的那丝不满。皇子出生而体弱,并不是什么祥瑞之兆,反倒惹得皇帝不快。

她心脏砰砰跳得很快,回头快步往景仁宫侧殿走去。

在不远处假山石后的阴影里,同样站着两个人。

“娘娘,忠勇公福晋这——”

那拉皇后由使女扶着,垂眸风轻云淡地说:“你只当作今日没有见到福晋。”

“可是福晋是否会心生罅隙?”

“她要怎样评定这件事情,那是她的事情,与本宫无关。你把这事情烂在心底里,若是本宫听见什么外头的风言风语,你自己晓得轻重。”

那拉皇后看着不远处抱着襁褓往游廊走回来的稳婆。

“走吧,去看看刚出生的十皇子。这毕竟是爱新觉罗与叶赫那拉氏的孩子,如此不凡血脉,日后若是能够平安长大,想必是位勇猛的巴图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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