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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两万里_第一篇_第八章 动中之动(1 / 2)

第八章动中之动

我的伙伴和我,连方向都还没来得及辨明,便被他们粗暴地架进了这只潜水船中。被带进这个浮动的监牢中,我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内心感受是怎样的,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感受:我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寒战,浑身上下顿时变得冰凉。现在跟我们打交道的是什么人呢?很明显,他们正是一群新型的、在海上横向霸道的海盗。

上面狭小的盖板在我们走进以后立即关上了。我们的眼睛一下子无法适应从光亮之处到黑暗的地方,看不见任何的东西。我感到自己赤裸的双脚下正踩着一架铁梯。跟在我后面的是被人牢牢抓住的尼德兰和康塞尔。在铁梯的下面有一扇门打开了,我们进去之后又立即“砰”的一声关上了。

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关在里面了。我说不出来,也无法猜出来我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只是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这是一种绝对的黑暗,过了好几分钟,我的眼睛依然是看不到一丝微光,而那种隐约浮动的微光,即使在最浓重的黑夜里,也是应该存在的。

对于这些人款待我们的方式,尼德兰感到十分愤怒,大发雷霆。

“真是见鬼了!”他喊,“这些人的待客方式跟喀里多尼亚人有一比!他们就差吃人了!我才不会感到奇怪呢,不过我要事先声明,我是不会老老实实地等着他们来吃掉自己的!”

康塞尔平心静气他说:“尼德兰好朋友,安静些,安静些,我们还没有被放在烤盘里呢,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

“是的,现在确实还没有放在烤盘里,”加拿大人回答,“但我们已经在烤炉里了,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里实在是太黑。哼!幸好我身边还带着我的那把尖板刀,用得着它的时候,我是会看得清楚的。这些强盗,看他们哪个敢先来向我动手……”

“别发火,尼德兰,”我对鱼叉手说,“发脾气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万一有人在对我们说的话进行监听,只会让事情更加恶化,我们倒不如先想办法弄清楚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我摸索着走着,走了五步,就碰到一堵铁墙,是一堵用铆钉铆起来的钢板墙。然后,我又将身子转了回来,撞到了一张木头桌子,有几张方板凳摆在桌子边上。这间监狱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麻垫子,走在上面,一点脚步声也听不到。墙壁光秃秃的,没有门窗。康塞尔从相反的方向走过来,碰到了我,我们又回到这舱房的中央,这舱房大约有二十英尺长,十英尺宽。至于它有多高,尼德兰的个子很高,也没摸到顶,无法衡量出来。

过了三十多分钟,我们的情形还是老样子。突然,我们眼前一亮,眼前的黑暗瞬间消失,而变成耀眼的光明。我们的牢狱突然亮了起来,就是说,房中突然充满了十分强烈的发光体,光强烈得简直让人受不了。看见这又白又亮的强光,我认出来,这就是发生在潜水艇周围,很美丽的磷光似的电光。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我看见光是从装在舱顶上一个半透明的半球体发出来的。

“好了!我们总算能看清楚了!”尼德兰手拿着刀,作防卫的姿势,大声地说道。

“是啊,我们能看清楚了,”我答,同时提出相反的意见,“不过我们的处境还是跟刚才一样并没有变得明朗起来。”

“恳请先生耐心点。”康塞尔冷静地说。

舱房突然明亮起来,我正好可以仔细地观察一下里面的环境。房中只有一张桌子和五张凳子。看不到门窗在哪里,大概是密封的。船上是死一般的寂静,我们听不到任何声音。我无法猜得出这只船到底是行驶着呢?还是浮在海面上呢?或者是沉在海底下呢?

我估计船上就会有人来,否则那个球不会无缘无故地亮起来。要是我们被这些人遗忘了,他们就会使这所监牢一直黑暗着。

我的预料真的没错。不久便有门闩的响声传了进来,门被打开,走进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的个子又矮又小,肌肉异常发达,肩膀十分宽阔,四肢强健,头颅很有棱角,头发茂密乌黑,胡须很重,眼光灵活锐利,他整个人充满了南方人的风度。狄德罗狄德罗(1713—1784),法国启蒙思想家、唯物主义哲学家和文学家。说得好,人的动作是有隐喻性的,现在这个个子矮小的人正是这种说法的生动证明。我觉得他平时说话时,一定是充满了修辞学中的各种譬喻词汇。当然,我并没有机会来证实这一点,因为他讲的话很奇怪,我根本就听不懂。

另一个更值得详细地描述一番。格拉第奥莱格拉第奥莱(1815—1865),法国生理学家。或恩格尔的门徒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属于什么类型的人,我不用犹豫就立刻将这个人的主要特点看了出来:第一,他是个很自信的人,因为他的头高傲地摆在两肩形成的弧线中,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总是那么冷静;第二,他是一个很镇定的人,因为他的肤色,苍白不红,说明他的血液循环很稳定;第

三,他是一个性格坚毅的人,这从他眼眶肌肉的迅速收缩看得出来;第四,他很勇敢,因为他的呼吸量很大,表明生命力旺盛。

我还要补充的是,这个人的气质很高傲,他坚定的目光反映出他高深的思想。从他整个形貌及其举止和表情的一致性来看,根据相面先生的说法,他应该是一个坦诚直率的人。

我一看到这个,心里不由自主地就踏实下来,我感觉我们的会谈结果会很好。

这个人的年龄在三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我看不出他的准确年龄。他大个子,宽额头,高鼻梁,嘴唇的轮廓十分清晰,牙齿整齐,双手细嫩而修长,套用手相术的说法,这是一个特别“精灵”的人,就是说,这双手和他富有情感的心灵正好相配。这个人可能是我所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完美的一个类型。他还有一个特别细微的特征,两眼之间的距离比一般人要远一些,因而视野宽阔,可以同时看见很多东西。这一特点在后来的日子里我得以证实,他的眼力比尼德兰的要高很多。他盯着一件东西的时候,眉毛便紧紧竖起,宽大的眼皮也微微合起,这样一来,眼珠正好被眼皮圈着,视野的范围因此而缩小。因距离远而变小的物件,都被他放大!在我们看来是很模糊的海波,他一目便能了然!海底深处的一切情形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只要看一眼便触及你的灵魂!多么厉害的眼光!

这两个陌生人,头上戴着水獭皮做的便帽,脚上穿着海豹皮的水靴,身上的衣服是由一种特殊织物做成的,腰身宽松,动作起来灵活自如。

很显然,两人中高大的那位是这船上的首脑。他仔细地将我们打量一番,不说一句话。然后转过身去,用我完全听不懂的话跟他的同伴讲了一会儿话。他们的语言母音的声调好像变化很多,是一种响亮、和谐、婉转的语言。

他的同伴一边频频点头一边回答着什么,我们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谈话。然后,他把视线移了回来,好像直接问我。

我用法语回答他,说我听不懂他的话。但他似乎也听不懂我的话,这情形真是很尴尬。

康塞尔对我说:“先生还是把我们的情况跟他们讲讲,也许这两位先生能听懂几句!”

我重新把我们遭遇的经过讲述了一番,并将我们的姓名和身份说给他们听,然后我正式向他们介绍我们:阿龙纳斯教授,他的仆人康塞尔,鱼叉手尼德兰师傅。每一个音节都读得清清楚楚,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这个人安详、礼貌、非常注意地听我说话,眼神又温和又镇定。当我说完了之后,他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表情没有露出一点迹象足以表明他听懂了我说的经过。

看来,现在只有用英语跟他沟通了。英语几乎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也许他能听懂。我懂英语和德语,能够流利地阅读,但讲得不太好。不管怎么样,我必须想办法让他听得懂我的意思。

我对鱼叉手说:“来吧,尼德兰师傅,您来吧,这回得靠您了,请您尽量把英国人说的地道的英语统统都拿出来。也许您说的效果会比我说的更好一点。”

尼德兰很爽快地答应了,把我刚才所讲的话又讲了一遍,他讲的我大概都听得懂,内容一样,只是形式不同。由于性格使然,加拿大人讲得慷慨激昂。他激烈地抱怨人家蔑视人权,质问人家凭什么将我们扣留在这里,他还将“人身保障法”的条文搬了出来,说要对非法羁禁他的人进行控诉。他指手画脚,越讲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他用了一个十分形象的肢体语言,告诉对方我们已经饿得要死。

这倒是真的,不过,我们差不多把饥饿忘记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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