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飞机内的囚室空旷无比,审讯者与囚犯只有一道玻璃墙的距离。

楚言凝站在一个离玻璃极近的地方，近乎透明的玻璃倒映出了他紧锁的眉。

和他这副焦急的模样完全不同，玻璃墙另一侧的阿撒兹勒靠着身后结实的墙壁席地而坐,暗金色的眼睛嘲讽般眯起。

“你问我,面对这样的情况，应该采取什么样措施？”他无奈般的摊手，“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别忘了，造成目前状况的就是你们自己。”

“如果你,如果那只黑漆漆的蝙蝠没有试图破坏我的法阵、打乱我的计划,一切就根本不会发生。”他像是一个无赖一般的变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现在完全是你们自做自受。”

也是，没人能指望一个恶魔讲道理。

“也就是说,”楚言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的声音反而变得平静，“你对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对吗？”

“嗯哼,”阿撒兹勒发出了一个带着不屑的鼻音,像是戏弄一般的慢吞吞开口,“你可以这么理解。”

“明白了。”得到了答案之后,楚言凝微微颔首,却没有立刻离开。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阿撒兹勒身上。

似乎是被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的有些发毛，阿撒兹勒单手撑地然后站了起来。他像楚言凝的方向走了几步，直到脚尖几乎触碰到撒在地上的白色晶体之后才停止。

这些白色的晶体是盐，再将阿撒兹勒关进这里的时候，楚言凝就在他周围用盐画了一个圆圈,以此来限制对方的活动范围。

“拜托，”阿撒兹勒挑了挑唇，“你难道是想用眼睛瞪死我吗？”

“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的话，请便。”在说出这些话之后，他刻意扭头不再去看楚言凝。

恶魔所说的话非常气人，但楚言凝却并没有被对方的语气所影响。他只是将视线往上移了移，从盯着阿撒兹勒的眼睛变成了盯着阿撒兹勒的头顶。

就像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一样，一些白色的粉状物开始缓缓的从阿撒兹勒的头顶落下。

阿撒兹勒下意识的抬头，却并没有从屋顶上方发现任何供粉末落下来的口子————复仇者联盟当然不可能在囚室里设计类似通风口的东西，在某些时刻，这些东西甚至能为囚犯越狱提供方便。

但是那些粉末是真的。

阿撒兹勒用手指沾了沾挂在头发上的粉末，然后将它们送进嘴里尝了尝。

一阵咸意从他的舌尖直达味蕾，这是和他脚尖触碰到的白色晶体一样的东西，是盐。

白色的盐粒落在那个给阿撒兹勒圈好的圆圈里，不到几秒，他鞋尖附近的地方就被薄薄的盐层所覆盖。

阿撒兹勒几乎忍受不了这种现状，盐自始至终就是恶魔讨厌的东西。为了不要继续忍受这种不适感，他只能将脚尖向向回收了收，让自己尽可能地远离盐圈的范围。

但是，这种让步能缓过一时，却不能缓过一世。

伴随着落在地面上的盐粒越来越多，盐圈正在逐渐缩小，可供阿撒兹勒活动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阿萨兹勒也试过改变天花板上飘下的盐粒的方向，但是收效甚微。那些盐粒就像是受到了某个不知名人士的控制一样，一个劲儿的朝着他的头顶往下撒。

如果放任盐粒再这样撒下去，再过一、两分钟，盐圈里将再没有他的落脚地！

在某个时刻，阿萨兹勒终于重新看向了那个被他刻意忽视的青年。因为扭头的动作有些大，那些堆积在他头发上的盐粒进行了一次小小的“雪崩”。

白色的粉末洋洋洒洒的落下来，落了阿撒兹勒一脸。个别还洒进了他的嘴里，逼他发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咳嗽。

“停下，小兔崽子，快停下！”在感觉嗓子快被盐腌了之后，阿撒兹勒一边拍着脸上的盐粒，一边喊出了声。还算是有型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散乱下来，将那双总是酝酿着坏点子的暗金色眼睛盖了个严严实实。

很显然的，阿撒兹勒终于想起面前青年有着将触碰过的东西无限复制的能力。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在数十小时前才刚刚经历了计划失败的他，现在再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还输的如此憋屈。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停手？”将手撑在了面前的玻璃上，楚言凝反问。

盐粒越落越多，越下越快，不知不觉之间，阿撒兹勒只能靠单脚站在仍在缩小的圆圈之中了。

最终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开口————

“因为我知道让布鲁斯韦恩恢复原样的方法！”

“但是你之前明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楚言凝看起来半信半疑。他将脸凑近了玻璃，似乎是想将阿撒兹勒的表情看个清楚。

“那当然是因为我之前说的不是真的，我们恶魔总是这样，不是吗？”阿撒兹勒尽力使自己显得从容，但是一个依靠单脚站立、摇摇晃晃的人又能游刃有余到哪里去？

“确实，撒谎就是铭刻在你们骨子中的天赋之一。”似乎是被对方说动了，楚言凝歪着脑袋赞同了阿撒兹勒的话。随后，他话锋一转，“但是，我怎么知道你现在说的是真的呢？”

“因为我掌握了和法阵有关的所有信息。”阿撒兹勒转了转眼珠，算计又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底，“如果想要布鲁斯韦恩摆脱现在的状况，你只能依靠我。”

“如果你在几小时前告诉我这段话，也许我会相信你。”楚言凝叹息了一声，“就在几小时之前，复仇者联盟已经掌握了世界上仅存的、和法阵有关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