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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莉娜登场(3)(1 / 2)

·5·

我和莉娜不能说是一拍即合——如果头天晚上的亲热不算在内的话——但我们确实很合拍。

迈出第一步不是件容易事,要知道,我鼓起很大勇气才约她出去。结果却比料想的好,而且是好得多。我们就像相遇的两条河,很快融汇起来。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因为她拨动吉他的模样才喜欢上她的,但天啊,谁会不喜欢她站在舞台上的样子:吉他用背带挂在肩上,帽子歪戴着(莉娜真的知道怎么戴帽子才帅),脸上挂着浅笑。

而且她让我很快乐。在1966年,快乐可不是廉价供应商品。这个女人一周要讲二十节课,还得独自还房贷——和穷光蛋离婚显然不会让人发财——但她还是有办法让自己开怀大笑,也有办法让我开怀大笑。

我花了很多时间和莉娜在一起,而不是呆在空荡荡的公寓里,琢磨自己是不是大难临头。所以我猜,情况还算不错。

“何止是不错,简直像是森林起火。”费林说,“尽管不可思议,但你为她神魂颠倒,所以又能怎么办呢?我看你等不到毕业就会在神父面前起誓说‘我愿意’,然后开始头疼孩子的奶粉钱了。”

“没错。我们会要一个女孩,然后再要一对双胞胎,最好是龙凤胎。”我说,“带着白色篱笆的房子,一辆能装下我们和小孩儿的货车。周末的时候,我可以开车载他们到代顿赛车场去玩。”

“天啊,你真的在考虑这些?”

“你疯了?我怎么可能真的在考虑这些?”

“那就好。但我打赌,莉娜肯定会考虑这些的。像她这个年龄的女人,不考虑这些考虑什么?”

不过这一点费林猜错了。莉娜考虑的事情也许很多,却没多少和结婚沾边。

“失败的婚姻让我认清了生活的本质,就是这么回事。”隔天傍晚,莉娜和我一起靠在沙发上的时候,她跟我说,“即便我要结婚,也绝不会再出于‘我妈需要在邻居面前抬起头’这个烂理由。”

我们看完下午场的电影之后回到了她的公寓。房间里开了暖气,足以让我们脱掉笨重的大衣。最棒的是,这里离查尔斯河很远。

“嗯?”我恋恋不舍地盯着电视上的直播球赛,这种东西,你错过一秒就可能错过最精彩的部分,“你说什么?”

莉娜从我怀里挪开一点,带走了甜美的温度,“昨天听到你和费林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她说。

“哎哟,我要有麻烦了吗?”我到底还是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了。莉娜卷曲的短发蹭过我的下巴,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如果你想早早结婚,生一大堆孩子的话,”她抬起头,有点儿挑衅地看着我,“我跟你期望的可不大相同。”

“结婚?我们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我夸张地挑眉,“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在约会呢。”

“只是在约会。”莉娜拍了拍我的脸,“但我很喜欢你,甜心。要是我让你心碎了的话,自己肯定也不会好受。”

“我也喜欢你。”我吻了吻她的太阳穴,“而且我的心不会碎的。”

·6·

“莉娜在大学当讲师,”我跟托尼说,“她是学语言学的——不管那是什么意思——而且她还喜欢摇滚。我是说,这真的很酷。”

“听起来很完美,要是她也喜欢拼图,你们俩就成天作之合了。”托尼说。

当然,莉娜对于成为全美拼图协会的终身会员没什么兴趣。她喜欢的是看书。我曾看到过她的书架,上面的书有一半我连书名都看不懂。

“那些是亚洲文学,”她解释,“大部分都是日文,中文的也有几本,但我啃得很慢,中文很难。”

托尼才不关心莉娜懂不懂中文,他好奇的是莉娜漂不漂亮,以及我和她到底睡过了没有。

“不过我还真是惊讶,”托尼一边猛灌黑咖啡,一边说,“小吉米居然会喜欢比他大好几岁的女人。”

“嘿,别叫我小吉米。第一,那听起来怪怪的,第二,我不是三岁小孩儿了。”我说着看了眼墙上的表,“我说,你今天不是有实验要做吗?”

“取消了。”托尼百无聊赖地说,“实验室的老师被安全局抓走了,可怜的老诺姆,有人举报说他是苏联间谍。”

“现在连学校的气氛都紧张起来了,因为打仗的事。”我抖了抖手里的报纸,那上面对越战进行了大篇幅报道,而且乐观得过了头,反倒让人觉得大有问题,“昨天联邦大道附近还发生了冲突,十几个学生在那里游|行示威,反对政府强制征兵,还有几个人受伤。可报纸完全就是在粉饰太平,好像我们都是瞎子似的。”

当我以旁观者的口吻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并不知道类似的事件也正在纽约上演——也许还更为严重。

我更不知道,我那个在中学教美术并兼任棒球教练的老爸也参加了反战示威,还给自己惹来了麻烦。爸妈也因此吵了一架,而且这一次小小的不愉快只不过是开胃菜,后面有更多的分歧和争执等着他们。

“越南?”托尼心不在焉地问。

“嗯,越南。”我看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你知道越南那边在打仗吧?”

托尼颇为不屑地说:“我没聋,吉米。你知道我一天要听多少关于越战的废话吗?他们要不太笨,要不就太天真,也有又笨又天真的可怜虫,以为自己真的能阻止这场战争。”

“怎么,你也希望能去越南教训教训那些穿黑色睡衣的小个子?”

“如果有必要,我会去的。”他煞有介事地点头,“情况马上就要越来越糟了,也许已经越来越糟了,不管鹰派是怎么自吹自擂的。这种时候,就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来给他们帮帮忙。”

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托尼并不是我身边唯一一个对这场战争充满热情的人。在学校里,那些战备军训储备团的男孩儿们已经摩拳擦掌,等不及要去越南大展身手了。但那些人并没和我一起长大,或者在阴沟小巷里跟我并肩面对拿着弹簧|刀的无赖混混,也没教过我如何从侧面划开易拉罐把啤酒一饮而尽,或者指点我如何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故作深沉。

“我猜想要英年早逝的话,参加战争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一边说,一边把报纸翻到最后一面,“但你不是还有书要念吗?”

托尼已经开始享用今天的第二杯咖啡了。他说:“那只是计划。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说得准呢?”

没人说得准,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我后来了解到的是,托尼直到最后也没有参战。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没准儿与我有关,尽管听起来未免自作多情。也许他不再执着于成为一群笨蛋的救世主,也许他只是厌倦了那些总牵扯到死亡的事情。但有时候,人们还真能透过重重迷雾看清真相,从而放弃互相伤害的念头。

可真要是这样,后来发生在他身上的那些可怕的事,又该作何解释呢?

·7·

“这里怎么了?”莉娜温暖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我的膝盖。

我们俩躺在床上。外面的灯光透过模糊的窗玻璃,在屋子里留下斑斓的光点。莉娜的老唱机正放着“五黑宝合唱团”的歌:“有人问我,怎么知道真爱为真?”更遥远的地方,老冰箱发出低沉柔和的嗡嗡声,像是一只巨型家猫。

“嗯?什么怎么了?”

我心里想着即将到来的感恩节,想着不得不应付的一连串考试。就算没有高人指点,我也能想到这是放假前最后一次和莉娜约会。我从身到心都渴望今晚能好好和莉娜在一起,渴望我能暂时忘记这个混乱、糟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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