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19. 快乐药丸(2)(1 / 2)

·4·

到最后,我还是卷进了暴力争端里面。你也许还能从一九六六年十二月的《波士顿邮报》里找到那次冲突的相关报道,不过报社的人可不喜欢我们这群挑事儿的刺儿头,他们称这次事件为“示威群众情绪失控导致的暴力冲突”。

但说到底,这事儿并不像算数题那样分明,你无法简单地评判对与错。一开始,只是一群学生们举着标语、喊着口号,在广场绕着圈游|行。我们都不喜欢强制征兵的点子,但美国的政客显然并不同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那些王八蛋都不在征兵名单上。

大部分路过的人对我们只是看上两眼,好奇的人也许还会站住盯上一会儿,那情景颇有点像小孩子观察新品种的甲虫。

后来,一些下班午休的工人开始朝我们喊话,事情就渐渐失控了。

当时的情景,我已经不太记得了。这种事情往往也没人能够记得一清二楚。随着脏话喷出来的口水、满天乱飞的拳头,还有那块该死的石头,差不多就是我能记起来的所有细节。

我告诉佩珀我讨厌暴力,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在六十年代,相当一部分大学生对暴力都一无所知。他们以为自己知道,以为那些报纸上的数字、照片足够让他们了解事实真相。但事实上,很少有人真的体会过暴力、明白无缘无故挨揍是什么滋味。为此,他们还真该好好感谢上帝。

就好比那个叫马克的男生,喊口号的时候声音比谁都洪亮,说起道理来真是滔滔不绝,简直让人抓狂。但后来有个警察过来一把抓住他胳膊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就像吓坏的小孩子一样。为什么不呢?这毕竟是和平年代,而马克需要面对的还仅仅只是粗暴而已。

当然,来自权威的粗暴有时更令人措手不及。

那些工人最初只是叫骂,并且骂得不算过分,充其量是一些让示威者“滚回苏联”或者“回家吃奶”之类的话。我们也骂了回去,而且要难听得多。你可以说,骂人这种事情也是随着时代而进步的,用词也越来越大胆。

但那时气氛只是紧张而已。等他们开始朝我们扔东西的时候,年轻人们就忍不住开始还手了。换了好事者,一定会说好戏那时候才真正开始。

不过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和任何人产生肢体冲突。倒不是我想辩解什么,而是因为我晓得如果自己动手了,可能就会像从前一样收不住手了。

在这种时间地点和人打架,可要比高中生之间大打出手严重得多。

但我站得的确很靠前,这也是为什么那块石头(足足有拳头那么大)砸到我头上的时候,我没能及时躲开。血倒是流的挺多,但并不很痛。我知道这种伤铁定要缝针,但当时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警察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挥拳头了。我们互相推来搡去,示威的或反示威的,各个都面红耳赤。那时候,我的血压估计能飙到一百八,条子再晚来一步,当晚我就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而是拘留室里面了。

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警察只是冲上来大吼着让我们所有人都他妈住手,然后把我们拖上警车,带到警局而已。

这个时候他们还用不着警棍和催泪瓦斯,虽然那也是迟早的事。

·5·

我们在警察局里登记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个好心的阿姨给了我一袋冰块(那时示威群众和警方还没那么势不两立)。虽然我有点儿担心,不过报纸上倒是没有提到任何名字,那张照片上倒是有我,不过挤在一群人中间,又很模糊,我怀疑是否真的有人能认出我来。

结果我爸妈都认出来了,第二天我还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那真是场灾难。

但走出警局的时候,我还并没想这么远。我浑身又酸又痛,嘴唇上肿起一大块,冰敷也没什么效果。不过我要是照照镜子,就知道最瘆人的可不是香肠嘴唇——黏糊糊的血从额头一直流到我的下巴,还有不少粘在了头发上。

“吉米!”莉娜的声音让我大吃一惊。我缓慢地扭头寻找她的身影,因为动作太猛会让我头晕。

她抓住了我的胳膊,“哦,上帝。”她轻轻托起我的下巴,查看嘴巴和额头上的伤势,“你真是……你这个……你得去医院,吉米。”

远处有人按喇叭。莉娜拉了我一把,让我扶着她瘦削的肩膀。“来吧,费林开了车,我们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我嘟哝着,但还是被她拉上了车。

费林戴着墨镜,他从驾驶座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还叼着切斯特菲尔德牌香烟。“大家伙儿都听说你的壮举了,老伙计。”他说着发动车子,“我们该为此喝一杯,敬詹姆斯和美国自由。”

“去医院,费林。”莉娜说,一只手仍旧扶着我,好像我的脑袋可能会从肩膀上滚下来似的,“他的头破了。”

费林打了下方向盘,“相信我,去医院没好处。甭管有没有医保,都要花上你一大笔钱,还会留下不光彩的斗殴记录,让你以后麻烦上身。”

我想告诉他我的不光彩斗殴记录已经留在警局了,但车子一动,我就有点儿想吐,因此闭上了嘴。

“我有个熟人,”他继续说,烟头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晃动,“保管把你缝得漂漂亮亮的,价钱绝对公道。”

莉娜皱眉看着他,“熟人?”

“熟人。”费林吐了口烟,同时熟练地咬着烟嘴,“是我爸的老同学,正经医科院毕业的。”

他和莉娜又说了些什么,不过我没留神听。我还没缓过神来,身体极度疲劳,但神经却很亢奋。一方面,我对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感到难以置信,一方面,我又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做好准备,能够坦然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但事实证明,我没准备好。

“嘿!”等我们走进一家和杂货店没啥两样的门脸之后,一个穿着肮脏白大褂的胖子冲我们喊了起来,“瞧瞧,那是番茄酱不是?我看有人中大奖了!”

“卡尔,你这头老肥猪。”费林咧嘴一笑,和他握了握手,“能帮帮那位年轻人吗?他就要失血过多身亡了。”

医生仔仔细细看了我一眼,拉开后面的帘子,冲我们努了努下巴,“来吧,来看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莉娜扶着我走到后面。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一种说不出的怪味。医生把灯打开,让我躺到一张像是牙医专用的那种椅子上。他从旁边的玻璃柜子里拿出一盒针剂,然后费林喊住了他:“嘿,别用那么够劲的,这小子会直接去见上帝的。”

“我还以为他是你的狐朋狗友呢,”医生瞥了他一眼,“这只是最小剂量。”

费林说:“詹姆斯是斯多葛派的。”

热门小说推荐

点击榜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