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我的命令，全军撤退。”

“撤退？但是……”

“撤退。聚集全部兵力，准备突围。这是命令。”

唐林用最沉稳的口气下达命令。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就算自己活着回到中央区，肯定也会上军事法庭。但他必须要为现在战场上的部下负责。指挥部内立刻行动。勤务兵急忙清理文件，而通讯兵则向还在前线的将士发去讯息。在这个时候，哪怕只是多救一个人，也是好的。

唐林抄起步枪，他带头冲出指挥部。外面的世界已经形同地狱。到处都是嘶吼，咆哮。破碎的残骸从天而坠，连钢铁的城墙都不住摇晃，唐林一边躲避流弹，一边大声怒吼。

“撤退，撤退，向中央区撤退……！？”

一只变异者突然冲出，它想要咬住唐林的喉咙。唐林退后一步，他用手肘抵住敌人的嘴巴，然后使劲全力将对方推倒。“砰砰”两声，变异者的脑袋被打成肉酱。

“可恶。”唐林捂住右手，他的手臂被咬伤，上面都是鲜血淋淋。警卫员急忙上前，他替首长包扎。

“对不起，将军。我们看漏了……”

“没必要道歉。我自己一个人冲出去了。我也有错。话说回来，备用的电梯口应该没有失守吧。”

“暂时没有。”

“那样就好。让所有还活着的士兵全部向电梯口靠拢。然后拨出最精锐的士兵，把守各个楼层的入口处。那里是本来就是防空掩体，敌人进攻的路线十分狭隘，正好可以进行重点防御。无论如何，在全军撤退之前，必须死守住这些枢纽。”

…

唐林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下去。由于有了明确的目标，人类军队重整旗鼓。他们在电梯门口构筑起坚固的阵地。从本质上来说，西长城就等于是一个多层的军事基地。而这个军事基地的运作，则完全是由数十架货运电梯维持。只要守住电梯，要塞就没有彻底失守。大量的机枪，弹药和迫击炮被运到前线，残存的人类士兵擦拭着脸上的鲜血。他们看着身边的战友痛苦哀嚎，他们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敌人分食，但他们却早已是心如钢铁。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愤怒的子弹如瀑般射出。变异者第一次遭到强有力的抵抗。如山的尸体堆积在电梯口，这反而给了人类更多的掩体。一时间，战事竟进入僵持。

唐林一直站在最前线。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还时不时通过电话与底层联系。根据报告，变异者已经在长城以东出现。它们大肆破坏。但人类依然坚守着最后的交通要道。一辆又一辆的运兵车从长城出发，踏上那漫长而又艰难的回乡之旅。可以想象，他们一路上还会遭到变异者的追击。也不知道最后能有几个人能够活下来。昏黄的太阳再度升起，唐林看着时间，距离上一次与剑修杰联系，已经过去整整十二个小时。身边还能战斗的士兵也越来越少。唐林叹了口气。

“到此为止了。我们也撤退吧。让残存兵力赶快离开。然后留下定时炸弹，破坏所有的电梯口。”

士兵领命行动。他们开始安装炸药。唐林按下按钮，电梯大门打开。他的左脚已经跨前一步，但是……

呼啸，呼啸而过的风声。

“！？”唐林长大嘴巴。他眼睁睁看着巨大的铁块向自己飞来。唐林急忙闪躲。“轰隆”一声，电梯口被砸得稀巴烂。

“他妈的。”唐龙喃喃自语。他回眸看去。在对面，变异者正让开一条道路。而在它们的中间，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傲然屹立。他的颈部满是绒毛，那狰狞的面孔，就仿佛传说中的恶鬼一般。

…无言。

唐林身体颤抖。他捡起地上的步枪，剩下的人类士兵都是面色铁灰。他们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到达尽头，但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一个人逃跑。变异者渐渐缩小包围圈。唐林大吼一声，他一边开枪，一边带头向敌人冲去。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为了人类！！！”

人类士兵同时发出咆哮。这是他们最后的冲锋。炙热的子弹向外喷撒，下一刻，唐林的视线莫名倾斜，他的脑袋被扭成了90度。而他最后看到的，只有敌人那冰冷而又轻蔑的眼睛。

高阶变异者。

可恶。

唐林无力倒下。变异者一齐爆发出欢呼。乌云笼罩，就连一度明媚的太阳都是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