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兄说的是，来来来，看歌舞吧。”

姜绥听着楼下的谈笑声微微蹙眉，这战局明面上是宁王和肃王的权力之争，暗地里却不知还有多少势力，在谷城遇到的鲜卑人可能也有参与其中，她必须尽快解决邺城的事，开始寻找真正能够带领百姓安居乐业的贤明君主。

“姜姑娘以为这战事如何？”贺兰怀渊看着姜绥若有所思的样子，开口询问，神情自然仿佛只是闲聊。

“战事我不太懂，但在书中有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无论谁输谁赢，于领局者来讲大抵也不过是成王败寇四个字，可最终为战事献祭的不过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江苏微微叹息，黎明百姓确然无辜，万千兵卒又何尝不是有家难归，他们都是这场战役的牺牲品。

“公子以为呢？”姜绥反问贺兰怀渊，双目盯着贺兰怀渊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姑娘说的句句在理，但既然注定无可避免，那流血牺牲总是避无可避。但世间的事大抵总归还是邪不胜正，总会有人拨乱反正，还来一个太平盛世。”贺兰怀渊与姜绥对视一瞬，随即拿起茶杯把玩着静静开口，语气平常眼里却带着一股坚定不移的意志。

姜绥看着贺兰怀渊的样子，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他眼中的坚定让她有一瞬间感觉他就是她要找的人。不知怎么的，她似乎有一种前路渐渐明朗的感觉。两人都默默端起茶杯饮茶，没再说话。

两人正在饮茶间，梅娘抬脚走进来，依旧是那个婀娜多姿，笑语盈盈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我泡的茶不好喝，还是糕点入不了妹妹的口？”梅娘看着两人的样子打趣道。

“并非如此，姐姐泡的茶很好，糕点，只是我还不饿，所以并未用。”姜绥柔声开口，眼里有一丝温柔真诚的笑意。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我的东西入不了妹妹的眼。”梅娘依旧是含笑打趣。

“姐姐太客气了，若是你这儿的东西入不了眼，怎会高朋满座。”姜绥如此说，把外边那些来玩乐的宾客将作梅娘的友人，便又是抬高了梅娘的身份，将她视作寻常女子。

梅娘笑着摇摇头不再接话。

“姐姐请坐，也来喝杯茶歇歇吧。”姜绥礼貌的开口，颇像是在对自家姐妹说话，说罢便要为她斟茶。

“不用了，外面还忙得很，我就是进来看看你，这便要出去了。”梅娘阻止了姜绥的动作，轻声开口。

“既如此，我们也还有事在身，便向姐姐告辞了。”姜绥放下茶壶，起身对梅娘讲到。

“怎么这么着急？妹妹莫不是不习惯我这里？”

“姐姐无需担心，我确实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姜绥恳切的开口。

“既如此，那我也不便强留，妹妹若再经过这里，记得来我这里喝口茶，我必定清馆相待。”梅娘如此说便是考虑到姜绥的身份，姜绥亦听得出梅娘的真心。

“好，那便先谢过姐姐盛情。”姜绥答应下来，虽然心里明白恐无再见之期，但对梅娘的真心还是非常的珍视。

梅娘送姜绥和贺兰怀渊从后门出去，到门口对姜绥说道“我想妹妹的身份从前门出去还是不大好，所以自作主张，送你从后门走，还望妹妹不要责怪。”

“姐姐哪里的话，阿绥还要多谢你为我如此费心。”

“好了，我也不远送了，珍重。”千言万语都抵不过简单的珍重二字。

“多谢姐姐，阿绥便告辞了，望姐姐珍重。”

姜绥转身正欲离去，却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梅娘正在目送着她。姜绥顿了顿，缓缓开口“姐姐，阿绥有一句话，姐姐现在的生意做得很好，但毕竟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姐姐也不妨考虑在山中置些田产，日后姐姐与楼中一众姐妹也有个安然去处。”姜绥想梅娘既然做了这个生意，依照世俗偏见，除非得遇良人，否则嫁人恐怕是有些难度，且战事将起，风雨欲来，若是能避于深山，大抵能免遭于难。她心中对梅娘是有些怜惜和敬佩的，生于红尘秽世却能保持自身，与一般苦命女子实在是有些不一样，她希望梅娘可以好好活着。

“我明白，多谢你。”梅娘微微怔了一瞬，她没想到只是萍水相逢，可是姜绥竟然为她考虑的如此周到，随即发自内心的感姜绥的关心。

“那就愿姐姐平生万事，福履相绥。”姜绥微笑着祝福梅娘，梅娘豁达乐观，聪慧自持，她应该可以不必过多担心了。

姜绥和贺兰怀渊双双离去，梅娘目送两人渐渐远去，复又恢复之前的神情姿态往回走去。

两人在城里走走逛逛，日头已经西斜，便决定返回客栈等待采蘩她们的到来。采蘩一行人到达客栈时已经入暮，天上明月高挂。在成功接头之后，大家便各自修整，静等黎明的到来。